就当从未养过我

    门外做完心里建设的虞枝敲响了金正松书房的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小枝，一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才这么点大。”金正松的手在空中比了比，又指了对面的位置让虞枝坐下，“坐吧，我们叔侄二人下一手。”

    虞枝在棋盘对面坐下，执起黑子与金正松对弈，“叔叔出去一年，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我很高兴。”

    “那能怎么办呢？”金正松说，“要是身体不硬朗应该在路上就被气死了。”

    虞枝手一顿，继续落子。

    “虞枝，有时候我会觉得很可惜，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聪慧、漂亮又懂得察言观色，更重要的是懂得利用人心，在叔叔看不见的地方，你长成了不得了的模样呢。”金正松的表情似是有些感慨，看向虞枝的眼神又是欣赏又是可惜。

    “如果叔叔是要把我送走的话，希望叔叔您能给我一笔钱，如果叔叔是想要杀人灭口的话，虞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虞枝表情没变，只是冷漠地看着被金正松围堵的棋盘。

    “是你先求死的！”金正松神色冷了下来，“你把我的儿子们耍得团团转，一个个的竟然还做起了欺瞒长辈的事情，这些日子你很得意吧？”

    “老二被你推下楼梯老大被你插了一刀，两个人还一个劲地瞒着我，老三老四对你也是不用说，虞枝，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好歹我们金家也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么报答我？”

    虞枝吐了一口气，她的围棋技术实在不好所以也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她对着金正松露出点柔软的表情，“我一直都很尊敬金叔叔您的，在我15岁之前。”

    “我爸爸出事之后，您把我接到庄园悉心培养，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听到您说等我成年就把我送人这种话，我会一直感谢并尊敬您，我们穷人命贱，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所以只好报答到您儿子身上了。”

    真是报应！

    金正松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自己一时糊涂说的话竟然被当事人听个正着。

    小时候的虞枝乖巧可爱，金正松一开始是真的把她当女儿养的，可随着虞枝越长越大，容貌越来越出挑，金正松就无可避免地想到以后这个女孩能为自己带来多大的价值，怎么样做才能在她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叔叔，您对虞枝有过真心吗？”虞枝眼中泪珠转动，看得金正松心里一紧，“如果金如锡不站出来，您那时会怎么做呢？”

    虞枝此时的神情过为可怜，金正松避开对视，轻声说：“报应，一念之差竟然让你变成这样。”

    “我输了。”虞枝说得不止是棋盘，还有自己的人生，棋盘上她不得解法，人生上她没得选择，她流着泪说，“叔叔您就当从未养过我吧。”

    自己真的想让她死吗？自己真的只是拿她当个巩固地位的工具吗？

    金正松不由自问，那些相处的温情时刻，那些真真切切的关心爱护，此刻浮现在自己脑海，虞枝六岁进入庄园，比大儿子听话比二儿子聪明，比三儿子陪伴的时间长比四儿子细心，若说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心态失了衡。

    “算了。”金正松站起身，他年纪大了，背也不似以往挺拔，要是年轻的时候虞枝不死也得掉层皮，但是他已经老了，承受不起失去子女的代价了。他的儿子们已经很恨他了，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

    他走到虞枝身边，把手放到她肩上，语气里有些疲惫，“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