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死亡在劫难逃【完】
第十五章：死亡——在劫难逃【完】
“哎哟哟哟，白狼又下班了啊。”小黑客啪嗒啪嗒地敲着键盘，嘴上还不忘损两句，“你这个工作态度，我跟你说啊，你到时候连家里头那位都养不活。” 方娅斜睨他一眼，懒洋洋点头：“是是是，不比你家那位，工资比你多两倍。” 小黑客：“………？？？” 小黑客：“诶不是，你给我说清楚，我家那位，我家哪位？！” 方娅勾着钥匙扣，哼着歌儿往外走，她一袭黑裙，头发高扎，前头落下的碎发随风飘动，右眼处近似暗红色的痣都仿佛透着意气风发四字。 昨晚吃了个西红柿炒蛋，她跟施雨说太甜了，西红柿炒蛋不用放糖，然后那盆西红柿炒蛋一直放冰箱里，听说今天女人要做个西红柿鸡蛋汤，把甜味去去。 其实可以重做，哪里缺这两块买西红柿的钱了。方娅心想。 开车路过书店时，方娅下意识停了车，几乎每次晚归，她都会买一本书回去送给施雨，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她看的书不多，也不是很清楚哪些书好看，大部分都照着白夜行的作者买书的，施雨估计是喜欢这个作者。 她略一思索，抽出本《天使之耳》，是本短篇故事集。 书名以第一个故事命名，说有个小女孩出车祸了，不知道是不是装耳聋，反正最后成了车祸无责任方。 方娅装好书转身出了店门。那一刻，她心跳快了两分。 也不知怎的，都那么熟了，回去见个人还紧张，方娅无奈笑了笑。 她隐约觉得余光里似乎有道白色身影十分熟悉，便下意识看了过去，旋即眉梢一挑，还挺有缘分，这也能遇到。 她嘴角下意识勾起，眼底倒映着那抹身影。 女人半扎发丝，微风轻轻牵动她的裙摆，霓虹灯落在她身上，世间一切都仿佛在偏爱她。 方娅抬步向她走去。 …… 尖锐的，令人头痛欲裂的碰撞声充斥脑海，凉意直染全身，她仿佛坠入冰窟之中，救护车响铃声，路人的尖叫声，枪流弹雨子弹入体，一切喧嚣都如利刃刺穿耳膜，她沉入无边大海，黑暗抹去了一切，隆隆响声湮没了她…… “这个菜不能这样洗啊，要用手搓的，你好笨啊，怎么连洗菜都不会？” “你的衣服丢哪去了？要放洗衣机里啊。” “苹果要削了皮才好吃，你吃皮不噎吗？” “不要再进厨房啦，再进来以后就吃外卖吧，把厨房炸掉是不是才甘心？” 她似乎在做一场冗长而没有尽头的梦。 “呐，这个衣服呢是还可以穿的，破了个洞逢好就行，不要丢啊，好贵的。” “你明天休假诶，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买了两张电影票。” “最近接了一个线上家教的工作，有学历证明就可以诶，这样好方便。”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你尝尝吧。” “快点起床！不要再睡啦！你还要起来上班呢！要迟到啦！” 要……起来上班吗？……… “对啊，快点起床啦，你怎么这么能睡，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哦。” 起床…… “快起床啊！” 你……还在是么…… “你先起床，好多人等你上班呢，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担心你嘛，快点啦，怎么这么任性呀？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吧……” 好吃的……好…… “医生！医生！醒了！”克兰斯猛地拽住方娅抽动的手指，偏头就叫：“快，快，医生！！！” 宫呈推了推眼镜，靠近克兰斯拍了拍，“别抓那么紧，人待会又痛昏过去了。” 克兰斯手一松，肩膀一耸，“好吧。” 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盼着人醒了。 女孩看了看床边两个男人，又偏头看了看身侧，半晌，她微微抬头，看向窗外蔚蓝的天。 她低笑了声。 不是说起来给我做好吃的吗，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克兰斯见她无缘无故笑，张嘴想说些什么。 宫呈拉住他，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女孩，眸色稍暗，“我们出去买点东西，你先休息。” “嗯。” 窗外树叶疯长，这里没有冬天，没有寒风，没有大雪，暖阳洒落一室金碧光辉，色泽交融美好如画。 偶尔微风四起，带动花草飘动，仿佛世间安宁，片刻也静美。 窗栏不知谁挂的风铃，磕碰发出叮铃铃清脆声响。 良久，方娅挪动头部，撇见床头放着的手机，她随手划开，拨通某个置顶号。 “嘟嘟嘟……” “你总问在一起会不会感到厌倦……” “我说会一定是我离开世界那天……”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Please redial later……嘟嘟嘟……” “滴———” “嘟嘟嘟……你总问在一起会不会感到厌倦……”女孩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耳边放着温柔熟悉的女声，她唇瓣翕动，半晌，发出细碎的，刺耳沙哑的声音。 “你……总问在一起……会不会……” “感到厌倦……” “我说会……” “一定是……” “骗子。” - 阴雨缠绵，风过无痕。 昏暗的天空下，寥寥站着数人，方娅垂眸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女人嘴角微扬，眸光闪动，她温柔，安静，犹如动荡生活中的一缕清风，悄无声息地融进一个人的生活里，又无声无息散去。 人群散去，只零星留下三人。 方娅蹲下身，向前微倾，唇瓣轻轻触碰那张黑白照。 泪意滑落，直到此刻，这个纨绔不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浪荡子，罕见地，露出那么一点脆弱与苦痛来。 她身后，站着一对互相依偎的侣人。 顾念放松身体靠在高大女人怀中，她叹了口气，突兀开口：“你说，她会不会，也不属于这里呢？” 身后轮廓冷峻的女人低下头，将她揽入怀，“白劣尸检的时候，对施雨的大脑进行了研究，纳米生物探测仪显示，这具身体的生命密码出现过改动。” 生命密码是近期白劣对人体研究时发现的独属于人类意识体的生物波动，如同人体内的基因链一般，每个人意识体的波动都是不同的，白劣称这种波动为生命密码。 “哦？”顾念呼地望向天空种的某处，猫儿般圆润的眸子半眯，半晌，她饶有兴味地笑出声：“那就太有趣了。” - 啪嗒—— 灯光骤亮。 屋内寒意四起，餐桌上花瓶里插着凋零的花，厨房里散发着酸臭难闻的气味，已经处理过的鱼躺在砧板上，白菜枯得不能用了。 这里很久没人收拾了。 “方娅，把白菜洗一下。” 女孩微微一愣，猛地冲进厨房，她动作急切，跑的过程中踹翻了桌旁的垃圾桶。 厨房内空无一人，苍蝇被扰得到处乱飞。 她伫立在厨房门口，怔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昏暗冰冷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投射在她身上，满屋的死寂与悲凉，窒息感如海域汹涌，几乎将人淹没至无垠深渊。 系统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出声道：【宿主……】 方娅靠着门廊滑坐在地，哑声询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活过来？” 系统沉默半晌，才遵循规则答道：【滴——该世界科技暂未达到复活生命的水平。】 方娅缓缓闭上眼，泪滴滑落，她蜷缩起身子，犹如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整个人仿佛轻轻一碰，便碎了。 “施雨………” - “喂！！白狼！别这么冲动！！！按计划行事啊！！”克兰斯喊破喉咙，也没把前方越行越远的身影喊回来。 宫呈从身后走来，“让她去吧。” 克兰斯双肩一塌，沮丧道：“那件事以后，白狼出任务越来越激进，再这样下去，她早晚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也只有这一次了。”他们身旁还有位骑着机车的女人，叫林筱，是方娅某次行动中救下的公安人员。 这次的任务是捣毁边境毒窝点，杀死毒枭三号。由于半年前围剿行动中方娅的不作为，毒枭三号顺利逃脱。直到最近，林筱才在暗网查到一笔可疑交易。 也因此，林筱顺着这条线，查到一笔被隐藏在更深处的交易，那是一则悬赏公告，她本以为是买方娅人头的，但令她惊讶的是，贴出的照片是一位面容静谧美好的女人。她自然是见过对方的，在小黑客的电脑里，也听说了她是方娅的伴侣。 死于一场车祸。 而这场车祸十分离奇。 抓到司机时，人已经死了，太阳xue中弹而亡，在查询了司机所有账户并监控达半年之久，仍然找不到任何司机与他人进行不法交易的证据。 也是最近这条悬赏令的出现，林筱才明白，早在车祸发生前，司机就已经中枪身亡。 杀死他绝非杀人灭口，更多的只是借他手里失控的车以答借刀杀人的作用。 林筱在获悉这条消息时并不打算告诉方娅，以她对这孩子的了解，这人估计会单枪匹马，不要命地冲去毒匪老窝。 可临到最后，却是她不得不说出口。 方娅已经没有生的意志了。 把她从家里挖出来时，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满地都是酒瓶。克兰斯求爷爷告姥姥让她告诉方娅。 施雨死后，她恨不了任何人，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活下去。 林筱曾从顾念口中了解过方娅，她肆无忌惮，桀骜不羁，人生对她而言犹如游戏，这样一个人，林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死亡而放弃自己。 从得知施雨死亡的真正原因开始，方娅又陷入到另一种不要命的怪圈中。她不要命地接任务，就在昨天的边境行动中，她发现了毒枭的踪迹。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计划。 克兰斯不无担忧地说：“如果这次任务成功了，白狼又该靠什么活下去……” “这还不简单，”林筱轻轻一笑，“那就让她把世界上所有的毒枭都绞杀，由个人上升到集体，这种法子屡试不爽。” “那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仇恨中啊，这多累啊。”克兰斯撇了撇嘴。 然而了解到最新研究报告的林筱却嗤笑一声，“人家老婆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克兰斯瞪大眼睛，“？？！老婆？！！白狼有老婆？！！她老婆不是？———” “嘘——”林筱指了指天上，笑了笑，“鬼知道呢。” …… 围剿工作大获全胜，方娅在爆炸声中割下毒枭三号的头颅。 由于方娅私自行动，未与队友及时协商沟通，炸弹爆炸时没人发现她在屋里头，差点把人炸死。 好在爆炸范围较小，方娅躺几个月也就好了。 * “滴滴滴滴————” 远在另一处空间中，各种机械仪器齐声并作，嗡嗡声不绝于耳。 “老师……” “老师，老师！！！脑电波有动静了！！！” 一座精密庞大的仪器缓缓升高，面容精致冰冷，浑身赤裸的女人缓步走出，她抬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浴袍披上，旋即朝另一台同样精密的仪器走去。 “记录仪在哪？” “老师，在这呢！”小助理连忙抱着一个白色透明蛋跑过来，她应当是在做什么记录，末了不解道：“老师，为什么要设置死亡啊？这样对生命密码创伤很大的。” 女人垂眸查看记录仪，“对于一个没有心的人，死亡才能让她记住你。” 小助理一脸懵逼：“……？啊？” 旁边一个男生笑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懂不懂哦，有些人啊，不来一次狠的，是一点记性都不会长的。” 显然他是个情感高手。 小助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