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腥の恶龙（1）

    纸夭黧睡着了，但是纸鬼白没有。幼龙一个月睡一次。

    这一点导致“家”在他们二人眼里的含义天差地别。对于纸夭黧来说，家就是睡觉的地方。但纸鬼白基本不需要睡觉，他回家很少是为了休息。

    纸夭黧：他咋老黏着我？

    纸鬼白：就是为了方便黏你才回家的啊。

    他几乎就是奔着恶魔meimei去的，回家就是为了陪meimei玩，目的明确且单一。

    以往他也曾在她睡着之后，默默注视、守候，按理说这样的场景他并不陌生，再熟悉不过。他是龙，最擅长的就是独占、看守私人财产，这样的事情是刻在基因里的，完全出自本能。不讲道理，没有理由。

    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他的所有物，就犹如触犯龙之逆鳞，会遭到不死不休的报复和打击。

    反正以前长老们强行把没睡醒的小恶魔从他影子里剥离带走的时候，他确实是结结实实地报复回去了，给他们找了很多事情做。

    虽然经常像这样守着她睡觉，但如今，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他徒然靠着床，扭头打量着meimei恬淡的睡颜，眼神变得晦暗。

    虽然就坐在她身边，却总觉得与身畔之人隔着千山万水。

    不过脑子里那些不怎么和谐的想法和疑虑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纸夭黧又滚到了他身边，娇小的身躯紧挨着他，与他依偎在一起。大概是觉得他这边更舒服，充斥着恶魔的气息，所以本能地贴过来了。

    面朝他，跟他靠在一起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柔和了，像是做了什么美梦。面颊透着粉，像是即将成熟的蜜桃。

    “睡着了，倒是跟以前一样乖。”

    他嘟嚷道。心情奇迹一般稍微好了点。

    心绪平静下来之后，轻轻动身，伸手替沉睡的病人理了理被褥。就这样吧，都病成这样了，横竖她也跑不了。

    正欲回身，她却忽然伸手，搂在他腰上，松松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醒，这可能就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因为以前也经常抱着他睡，所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后，就自然地对他伸手了。

    抱过来后，还用头顶了顶，像是在蹭他的胸膛一样。

    就像以前找他撒娇那样。

    被抱住之后，纸鬼白就忘记了呼吸。只犹豫了一瞬，便施放了强制昏睡咒，确保她不会被吵醒。动作很快，称得上果断。

    吟唱咒语的声音极轻，悄悄话一般，就像是在自习室里默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声音。仿佛只是做出口型，让气流通过。

    施法动作和材料的运用，一如既往交给了外部脑。

    上了保险之后，他便翻过身子，毫不客气地压在了她身上。都主动抱他了，很难说不是在勾引他。不是也没办法，她睡着了，没法为自己辩护。可怜的孩子。

    男孩徐徐伸长双臂，伸懒腰一般，架在meimei头顶，压在枕头上。上半身紧紧相贴，跟她互相抱住。他在上，她在下，被他圈住，搂在臂弯里。

    接着他又抬手拽了拽被褥边缘，将一切重新打理平整，跟她一起裹在被窝里。她醒着的时候，他知道收敛；可一旦她睡着，他就烦躁难耐，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

    他轻轻掐住了她的脖颈，将细瘦完全拢在掌心里。拇指相扣，抵在小女孩脆弱的喉咙上。

    一个黯淡的声音在他心里说：【我们一起死吧……】

    这样带着蛊惑的呢喃已经缠着他很多年了。想要诱导他收紧五指，将meimei的生命收走。这样她就会跟他永远在一起了。

    从此彻底属于他，没有任何分离的可能性。

    如果她再对他这样冷漠，再不停转头拒绝他，他真的会杀了她的。他希望她今天这样糟糕的表现只是意外，今后再也不会出现。

    纸鬼白垂下脑袋，凑近细闻，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皮肤上。

    小恶魔体温不高，甚至比凡人还要低很多，所以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甜而不腻。过去她总说只有他的气味令人心悦，其实对他来说，她亦是唯一好闻的那个。

    相比之下，龙，死板枯燥；恶魔，腐臭阴冷。

    这是与他一样的气味，是他们相连共生的证据。

    等她死在了他手里，他首先会咬断她的脖子，吸干她的血，再将她的rou身吞入体内，连骨头一并嚼碎。

    不过，他暂时应该不会这样做了。他松开了手。

    事已至此，倘若还抱着这种心态，想要借着死亡，消极逃避，一切就都白费了。就连她今日的死亡，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她双双耻辱离世。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都会让做出这一切的凶手追悔莫及。

    抱都抱了，不如再多要一点。

    谁要亲脸。玩过家家么？

    他嘀咕了一声，径直含住朱唇，深吻自己的小恶魔。湿热交汇交融，舌与舌肆意交缠，攻势迅猛激烈。想要品尝一切，获得一切。全部——全部都是他的。

    竟然敢碰他的人！他都没舍得杀，他们竟敢？

    “唔……”纸夭黧有些呼吸不畅，迷迷糊糊发出呓语。舌尖被逗引，不断被卷走吮吸。

    “哈、哈……”

    纸鬼白抽出舌头，微微分开脸，扫了她一眼，既是确认她仍在昏睡，又像是挑衅。

    一想到这是现在的她可能接受不了的事情，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他似乎更兴奋了。

    目光锁定在女孩被唾液沾湿染亮的红唇上，欣赏她这幅凌乱、丧失自我掌控权的模样。

    小恶魔肯定想不到这个年纪他们就已经深喑此道了。如果是在白天清醒状态下，她必然会为他的吻技所折服，陷入眩晕。

    但是她现在记忆混乱，若他贸然行动，突然吻上去，她或许会有些困惑。在不安和惶恐中，将他视作什么奇怪的角色，从此对他敬而远之。虽然记忆不全，但基本的常识和逻辑思维还是在的。

    兄妹，还是一对年幼的兄妹，无论怎么看，这样做都太诡异了。

    很遗憾，就是这么诡异，这么奇怪。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他们兄妹的关系。

    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还是知道要伪装一下自己的。问题是要装到什么时候？

    已经错乱了一天，明天说什么也要这样好好亲一亲了。他是最优越自负的那一类人，想要的，就必须得到。看看她今天看他的眼神，真可怕，冷酷、疏离与警惕，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真是新奇的体验。他千辛万苦，处心积虑，竟养出了一头白眼狼。一腔心血付之东流。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灵魂残缺，身体虚弱，性格冷漠？

    那吃起来或许会是另一种味道也说不定。

    心中忽然一动。瞳孔颜色缓缓转红，仿佛注入鲜血，放射出猩红寒光。红光微弱，却不容忽视。宛如凶兽悄然苏醒。

    纸鬼白已经切换状态，从龙瞳，切换到恶魔之瞳，所以眼睛才会呈现出这般如血嫣红。这双眼睛，连通了虚空中的无数双眼睛。那些不可见的眼瞳随着红光一并复苏，同时睁开了眼眸。

    他有很多眼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这些眼睛成为监控，拍下了眼前这一幕。偷拍得很自然，几乎水到渠成。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

    这样做也给他带来了奇异而隐秘的快感。报复心得到了满足，之前被拒绝的怨气得到了释放。

    还获得了一张新的藏品，往后亦可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