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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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渊在三十三岁这一年结婚了,这年,虞清嘉的女儿刚满两周岁。 他不知道虞清嘉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他们已经失去联系太久了,偶尔听到一些关于她的零星消息,也是通过江念浓知道的,这几年里,他只知道她新添了女儿,夫妻美满,生活幸福。 这场碰面来的太猝不及防,猝然到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她,他愣在了当场,也不由的顿住了解安全带的手。 透过前挡窗玻璃,他看到了几年未见的人,她怀里抱着一个穿裙子的小小姑娘,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小辫,藕节似的白嫩胳膊正搂着mama的脖子,小脑袋靠在mama的颈窝处,奶声奶气的不知在嘟囔些什么,看着真是冰雪可爱,一团喜气。 虞清嘉当了母亲后,眼角眉梢的清冷风情被母性的慈爱给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蔼,她略低下头,十分耐心的哄着怀里的女儿,不时还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进口处,同女儿解释着什么,唇边的笑意始终不曾淡却,她太过温声细语,祝渊隔着玻璃,听得不太真切。 他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曾是他梦中出现过的场景,他心心念念的想给她一个家,庇佑她于臂膀之下,为她遮风挡雨,他们会有一个聪灵精怪的女儿或是调皮捣蛋的儿子,他会将所有的爱与耐心都奉献给他们,可是虞清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不相信他。 周司然出现的时候,祝渊就不愿再看下去了,他不想自找无趣,这些年,已经受够煎熬与折磨了,此时他早已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要见他母亲给他介绍的新相亲对象了,他启动了车子,掉头的那一刻,虞清嘉抬眼望了过来,那一眼太短,可是祝渊确定,她看清了自己。 因为他特地降下了右侧的车窗玻璃,与她对视,看到她错愕的神色,祝渊突然感到些许宽慰,原来放不下的,不止他一个,他心中多年求而不得而产生的怨气与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稍稍平复一些了,两败俱伤总比一厢情愿要好,这样才公平。 车快要过拐角时,他还是没忍住,最后看了后视镜一眼,镜子里的一家三口早已变成了三个小点,只看得清大概轮廓,可他就是能感觉到,虞清嘉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自己。 他收回了目光,也将玻璃升了上去,车过拐角之后,就彻底看不到了,祝渊却没来由的心脏骤疼起来,疼的他青筋暴起,不得不将车急停到路边,他用手狼狈的紧紧捂住心口,后背冷汗直冒,他整个人因为心脏筋挛而蜷缩成一团,过了好半天,他才渐渐缓过来,慢慢的直起身来,胸前的衣服早已褶皱得不成样子,他把头靠在车椅背上,面上濡湿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汗。 或许是相亲的女士久等不到他,同他母亲说了情况,他母亲就立时打电话来催促了。 “阿渊,媛媛说她一直等不到你,担心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问题了,我就打电话来问问,总不好叫别人一直等着的。” “妈,就她吧,婚礼的事情你安排。” “阿渊,你声音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情要跟mama讲的啊,你要是实在不满意她,我再给你介绍别的人。” “不用了,就她了,我还有事,你们看着安排吧。” “阿渊,你……” 没等对面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丢到了一旁。 心脏余痛未消,他却不再在意,重新发动车子,一路开回了家。 在路上时,他扔掉了虞清嘉当年还给他的求婚戒指,戒指上镶嵌的硕大钻石经过几年的时光,并未蒙尘,而是依旧璀璨耀眼,他握在指间,摩挲片刻,随即将它抛入了路边的绿化带中,仿佛在扔什么垃圾似的,无情且决绝,那戒指如流星般,闪烁一瞬后,就没入了尘土之中,成为被舍弃之物。 不久后,他的婚礼就安排妥当了,他报复性的给虞清嘉寄去了请柬,人自是不会来的,可是礼却托江念浓送到了。 他在无人的会客室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子时,刚一揭盖,一张小巧精致的贺卡就如弹簧一般舒展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两行洒脱字迹,最普通不过的那种文案排版,写着“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落款一个单字,是虞清嘉的姓。 祝渊愣怔许久,他盯着贺卡上那轻飘飘的两行字,觉得这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他沉默的把贺卡拨到一旁,露出了藏在贺卡下面的黑卡,孤零零的躺在盒子底部,那串编号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当初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如今,却被她用这种方式还了回来。 饶是心硬如他,此刻也戴不住伪装的面具了,祝渊早已麻木的心脏,此刻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像是针尖在扎,这猝不及防的疼痛由心脏始,不过片刻,就蔓延到了五脏六腑,顺着血液,欢快的流向了四肢百骸,祝渊呼吸急促的捏着自己的脖颈,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直到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胸腔朝上奔涌而来,他才噗的一声,将那股积郁之气猛的吐了出来,霎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他舔了舔自己唇角蔓延的血渍,仿佛并不吃惊,也无慌乱,反而有条不紊的将桌子上沾了血的贺卡及礼盒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眼眶里的泪是无论无何都止不住的,他面无表情的流着泪,不急不缓的用纸巾擦拭着桌子上的血污,可他的内心却远远没有他表面上装的这么平静,那里有一团巨大的黑色风暴,风暴中心裹挟着各种阴暗决绝的想法,他甚至想到假如自己今天吐血而亡,倒在了血泊之中,虞清嘉要是得知了他的死讯,会不会连夜赶回来,在他的葬礼上痛哭一场,他思考许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不会。 假若他真的死了,虞清嘉得知了消息,至多也是为他叹息几声,然后在她回国给她母亲扫墓的时候,顺带来看看他这个故人,她手上一定会拿着一束鲜艳欲烧的虞美人,为他垂几滴细泪,然后放下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祝渊只能看到她被夕阳笼罩的背影。 思及此处,他突然就不想死了,因为虞清嘉是真的会把他抛诸脑后,忘的干干净净的,祝渊嘴角扯着自嘲的笑,不由得恨恨道:“我什么都比不赢你,连心狠也是。” 窗外骄阳正好,他看着院子中开得正盛的紫藤罗爬了满满一架子,突然发现了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店里,上次来,还是高中时,他身边站着的,是穿着校服裙子的虞清嘉。 他慢慢走到窗边站定,思绪翩跹回溯,他记起了第一次同虞清嘉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刚刚确定关系,正是最青涩的年纪,悄悄地牵对方的手就会羞红了脸,心跳不停。 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儿挽着他的胳膊,笑颜如画,她有些兴奋的指着头顶繁茂的紫藤花架,说她曾在电视上见过有人会在这里办婚礼,新娘会穿着婚纱从尽头缓缓走来,她觉得好美,羡慕极了。 祝渊那时只是宠溺的笑着看她,问她想不想要这样的婚礼。 虞清嘉愣了一瞬,随即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起了捉弄的心思,低头附到她耳边悄悄道:“将来你要是嫁给我,我就给你一场这样的婚礼。” 虞清嘉眼角含情的嗔了他一眼,颊边的红霞更盛。 他看着紫藤花架的尽头,恍惚间到好似真的看见了穿着白裙的新娘缓缓朝他走来,他出神的盯着,直到来人走近了,他才发现,哦,原来不是虞清嘉,而是他的妻子。 直到这时,祝渊心里才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似乎总是这样,所以后来虞清嘉才那样不信任他。 他给不了她一场婚礼,她也成不了他的新娘,自然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在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早已定格于那年的紫藤花架下,那是他许下的第一个诺言,后来的年岁里,他也曾许下一些诺言,可统统都没有实现。 他总是许诺的太早,而实现的太晚。 等他有能力兑现这些诺言时,身旁的却早已不是她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世间最伤人的永远是时过境迁四个字,等到幡然醒悟,想要弥补时,就彻底的晚了,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悔不当初,无可奈何。 紫藤罗开得依旧旺盛繁茂,花架之下站着的新妇却已不是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