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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伯得到系统后的某件事(一章完结)

      又名《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短打。

    *无限流背景。

    *关于零六强求到二一强头上的一点事。

    “你不带走他吗?”系统的声音没有起伏,可微妙地传达出一丝困惑,“因为他不乖吗?”

    ——

    李响,谭思言。

    谭思言还好办,李响……

    或者,模模糊糊的念头浮现。他再可以试着去求高先生——省里来的高官,这段时间说是回京海来修养身体的。

    哪怕高先生提出来的要求很难,反正杀李响已经够困难了,不论如何去尝试一下。也许呢?也许条件会比赵立冬低呢?只要有一线生机自己都得去试试,不然……小盛怎么办?

    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高启强困惑于自己怎么之前没记起这件事,大概是急昏头了,他只记得那与自己相同的姓氏,总之,先让人准备点东西。

    *

    “他联系我了。”他——或者说它这样和年长的高启强说。

    虽然很久没有进入人形躯壳,但作为高等文明产物的系统,假装起人类来也算游刃有余,尤其是当它不需要应付太多人,只需要把一位病急乱投医的、神思不属的兄长引来,这太简单了。

    宿主看向它,没有说话,又低下头,他在看一本诗集。

    这可太难得了,毕竟过去那些时光里他没有时间去娱乐,它的这位宿主可比曾经任何一位宿主都要拼,总是不间断地穿梭于充斥着危险与血腥的世界中,参演着每一场戏剧化的死里逃生,然后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别误会,它们是正规系统,可想要实现极端的、不被世间法则容许的愿望,从来不是说说就行。有着这些愿望的过分贪婪的生物往往会倒于路途,成为后来者脚下的白骨。

    这样的宿主本就少数,原先机械地、死板地执行着任务的它初次碰见对自己有着神妙吸引力的灵魂,然后获得了一位罕见的宿主。不得不让应规蹈矩的它产生了好奇,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正规系统自然不能随意探究他人的大脑,它只能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一点点探询那双昏沉眼眸藏匿的秘密,并不大容易,高启强不是什么天真懵懂将想法写在脸上的人——这两个词与他毫无关系,能够在那些世界里活下来的,老jian巨猾、心思深沉才是贴切的。

    所以起先它一无所获。

    “他到了,我叫他进来?”虽然进入人类的躯壳,但身为系统可以在专门分出精力时链接上各种设备,譬如门口的监控,它看见年轻的高启强敲开大门,佣人很快就会来汇报了。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①”

    “什么?”专心查看监控的它一愣。

    “没事,”它的宿主合上诗集,“带他过来吧。”

    *

    高启强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觉得有些疲惫。

    看着年轻的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很难描述心里的滋味,不过那时候他连王秘书都跪过,现在能直接见到一位省里的高官,跪着求上一求又有什么呢?

    真正让他难言的也与此无关,只是想起碉楼的血腥味。求了那么多人,却还是抓不住,那一幕如慢镜头般反复于心头,高启强踩在人世间,让高启盛落下黄泉。

    “即使你弟闯下这么大的祸,你也愿意帮他?”高启强察觉到年轻自己流露出的一丝困惑,当然,他其实同样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小孩嘛,总是会犯错的。”这话问得莫名其妙,高启强想。但他是来求人的,没有不回答的资本,“我这个当哥哥的肯定得帮着他。”

    “你有妻子和孩子,对吧?”

    “……”高启强保持沉默,他实在无法揣摩这位领导的想法。

    “如果要你选,你是选你弟弟呢,还是你的妻子孩子?”

    这是什么问题?

    一瞬间高启强心底冒起怒火,但他很快压下去了,他没资格生气,同时与被按下怒气一齐到来的还有茫然,他开始思考这个更加古怪的问题。他感觉背后那位年轻秘书的目光也移过来,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想起那双眼睛与高启盛有几分相似,心底更加慌乱。

    谁更重要?

    一边带来万贯家财荣华富贵,一边……

    “你要是选不出来,就别管你弟了,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高启盛的生命也像羽毛般无足轻重,“你现在这日子也不算难过,他牵扯不到你。”

    “……小盛,我选小盛。”

    一边是他三十年沉浮苦难拉扯大的孩子,那些年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污沼,全部心血皆哺育给弟妹,这也是他烂泥般的前半生唯一的骄傲。

    他无法剥离的骨rou血亲,他的胞弟。

    “领导,您帮帮我弟,我什么都能做,求求您。”高启强更低了低头,不顾长时间俯首屈跪的酸楚疼痛。

    除了他这个哥哥,还有谁能帮小盛?高启强想起弟弟,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对别人却都是疏离的,要是自己不帮他,他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才过了那么短暂的好日子……

    “高启强,”那领导说道:“你为了你弟弟,什么都能做,对吗?”

    *

    在电话铃响起,听见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高启强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劈开的疼痛。

    “哥,你别那么紧张,跟你说个事,我回京海了。”

    当高启强坐在碉楼下的面馆里,看着高启盛吃面的模样,回忆起中年男人沉默地看着他,然后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再多爱他一些呢?

    你是不是要让他就这么可怜的离开你——是,你想保护他,可他愿意吗?他愿意离开你吗?他会回来的,然后。

    高启强背脊发凉,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停止讲话的男人,这很不礼貌,但他顾不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他知道什么?他是谁?

    “你不想他这般年轻便走向死亡吧?”

    “我会帮你。但是之后的事,要你自己来。”

    他说的对。

    高启强不敢问那人的身份,不敢问那人的经历,他只是照着那人的话语做了,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已经于心底扎根,破土发芽。而高启盛,他的阿盛平静地看着他时,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弃犬,像破碎过复又黏合的琉璃,像倒映水中一吹即散的幻影。

    他拿起手机,轻声问道:“阿盛,你刚刚拿我的手机,真的是给小兰发信息吗?”

    “哥……”高启盛只是叫他,脸上的笑容让高启强觉得自己也要崩溃了。

    那是他拉扯大的孩子。

    可高启强不要高启盛拿命来还。

    高启盛在等,他看见外边有人了,攥紧怀里的枪,他等着高启强做出反应,然后他会按照自己预想的计划走下去,最后帮哥哥一次。

    但他没料到他等来了一个吻,高启强抱着他,用力地像是要将他嵌进身体里,让两人彻底融合。

    *

    它远远望进小店,看见两人抱作一团,撇撇嘴,和几个下属交代完,让他们等会听里边的那个高启强的话,记得将两个人安全送回去后,它便先离开了。

    回到高启强的身边,他又拿出诗集在看,不过他没翻过页,或许他在走神。

    “你不带走他吗?”系统的声音没有起伏,可微妙地传达出一丝困惑。

    高启强太拼命了。

    首次任务他就到了凶险万分的世界,与他的愿望有关,大概那心愿太违忤法则,多经历些磨难也属正常。

    所以当男人浑身遍布伤口流血不止时,它以为自己的这位宿主要在此埋骨,焦急之际,高启强却自己硬生生扛下来,最终他为了出去还自己砍下一边手臂。

    哪有新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它还是头一回体验到那些活泼系统口中的情绪,比如焦虑什么的,原先它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那些宿主,便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现在,它只能在离开世界进入休息站便立刻为他疗伤,期望能让男人过得舒服些。

    起初高启强对它虽然态度不差,却也谈不上多信任,总是带着警惕,后来还是……啊,先问问原因吧。它希望高启强能开心一些,可这似乎与自己预想的不同,它搞砸了吗?

    高启强想要找回自己死亡的弟弟,高启盛,难道不是吗?不,这是宿主亲自告诉它的,高启强没必要骗它,正规系统又不能强迫人说话,他不想说可以不说。

    “因为他不乖吗?”觉得心里闷闷的,这具躯体生病了吗?它想。

    “我可以带你去时间线更早的其他世界,那里会有更年轻、更听话的高启盛——”

    “不。”高启强看着它,把它看得觉着腿软,果然是躯体生病了,它在心里悄悄抱怨。

    “你说过,这是别的世界。”

    “可……他也是高启盛。”

    “那不一样的,如果我带走这个世界的高启盛,那太不公平。”高启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有自己的哥哥。而且……那对为我坠下高楼的小盛太不公平了。”

    “我的小盛孤零零地为我死去,我却抱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弟弟……那他就太可怜了。我得找到自己的弟弟。”高启强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而且他没有不乖,什么时候的他都很乖很好。”

    啊……它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它小声说:“但是,你的世界的高启盛,灵魂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要找很多个世界,可能会很难找。”

    “从小玩捉迷藏,我总能找到他,他躲不过的。”高启强笑着,他突然念道:“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从所有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②”

    “你也许会喜欢这首诗,要来念念吗?”

    它点点头,被男人拉着坐到身边,靠在温热的怀抱里,它慢慢念着:“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像我这样歌唱你。”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从所有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我要把钥匙扔掉,把狗从石阶上赶跑――因为在大地上的黑夜里,我比狗更忠贞不渝。”

    “我要从所有的其他人那里――从那个女人那里夺回你,你不会做任何人的新郎,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妻,从黑夜与雅各处在一起的那个人身边,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③”

    高启强听着,那声音还带着些机械的古怪,但他想,自己不需要去何处寻找。

    那是又一次任务,他已经习惯了身上的伤口,只是多与少的差别罢了。可系统却突然生气了,它本没有起伏的声音变得不稳定,带出机械的杂音,“我想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不能把我往外推呀。”

    所以那时候他放下戒备,也最终告诉它,不——他。

    我在找自己的弟弟,高启强看着他。但其实他不需要去寻找。

    他的弟弟总是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不愿离开。

    END

    *后来恢复记忆的系统高启盛:怎么感觉我好像有了个编制?

    (曾经打听过系统待遇然后得知有优厚福利的)高启强:(笑)确实像。

    *①②③:《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茨维塔耶娃

    *总之,是失忆的系统小盛。

    *两个人一起做任务,也算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