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遇恶魔）
黎明未至，前所未有的梦靥就先纠缠上了迪迦。 梦里有股糜烂的气味，混着酒精、香烟、汗水、jingye的成分，熏得他直欲作呕，又无处可逃。光被黑暗掐住了脖子，他似乎被关在一个封闭潮湿的洞窟里，漆漆然深不可测，同时又像被几条湿漉漉的巨蟒勒住了肢体，还把他手脚拉开，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无法并拢双腿。 洞窟里还有好几只面目模糊的光裸的雄性动物在接吻，在交合，粗看好像一团团粉色的柔软的rou块在搏动，同时发出兴奋的尖锐喘息，还有rou体相接的yin靡之音……他不想看，不想听，但它们的存在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向他包围过来，还想在他身上繁殖野蛮的病毒。 恐惧夹杂着厌恶的感觉攀上后背，迪迦浑身发冷，而就在这时，黑暗中渐渐凝聚起了一个鬼魅似的高大黑影，带着股阴冷、残酷的压迫气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迪迦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逃离的冲动迫切到发狂，可那些又湿又黏的大蛇死死缠着他的手脚，并开始在他全身爬行，滑过腰窝、腹股沟、胸腹，甚至想往他臀缝里钻。高大的黑影离他越来越近，他徒劳地扭动着身体，甚至想喊救命，可却连喉咙都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影用低沉的笑声表示嘲弄，然后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对狰狞有力的手，粗鲁地把握住他的腰，向上抬起。接着，在最深的恐怖中，迪迦感到一件利器像攻城锤一般猛冲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无声地惨叫，绝望地挣扎扭动，想摆脱这酷刑的折磨，可那黑影不肯放过他，一次又一次蛮横无情地撞进他体内，仿佛要把他劈成两半……而最诡异可怕的，却还不是这种恶毒暴力，而是他颠倒错位的神经感觉。 不疼，一点也不疼。 很舒服。 愉悦的电流从下体窜遍全身，迪迦发觉自己能够发声了——可他发出的不是痛呼、咒骂或者求救，而是一声迷乱陶醉的呻吟。 正在迪迦身上驰骋享受的黑影，又一次表示嘲笑，同时，其模糊不清的面孔忽然渐渐清晰起来，变成基里艾洛德人那张异教邪神般的魔脸。 迪迦在恐慌和抗拒中厉声惊叫，而这声凄厉的呐喊震荡了整个黑暗世界，甚至撕开了一道裂缝，让白昼的强光迅速渗透了进来，溶解虚幻的梦境。 清晨的鸟鸣声中，迪迦从床上惊坐而起，急促地大口喘气，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病态晕红。 “没事吧？”大古赶忙问，“没睡好？” 迪迦手扶额头，平复紊乱的呼吸，快速把噩梦的残影逐出脑海。“我没事。” 接着，他眯眼望向窗外。晨光很烈，天空、墙壁、屋顶都白亮亮的，刺眼得要烧起来一般。这让他感到放松自在，于是他微微一笑：“早上好，大古。” “早上好，迪迦。”大古心情看来也很好。“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呢。” 迪迦淡笑着点点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突然僵住。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身子往床沿挪了挪，盯着湿浸浸的裤裆和床单上的一片污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迪迦呆呆低语。 寂静中，他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困窘得想钻进地缝里，直到大古再次出声。 “呃，你别紧张。”大古说，可连他自己都很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迪迦脸色却更不好看了。 “我没做过人类。”他说，视线飘忽起来，不忍直视那片狼藉。“但这应该只会发生在五岁以下的小孩身上吧？” “五岁？”大古奇怪地愣了一下，发出尴尬的笑声。“那个，我觉得……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迪迦怔住，刚想追问，忽然留意到，残留在床单上的液体不太寻常——形态偏粘稠，呈半透明的乳白色，且隐隐散发出特殊的腥气。 识别出了那股味道，噩梦仿佛延伸到现实，他惊惧得不知所措，眼皮抖索，脸发烧得像烤火，好像觉得自己犯了罪一样慌张。他现在真宁愿他是尿床了。 “迪迦？”大古打破沉寂。 迪迦依然直僵僵不动，眼睛没入沉郁的阴影里。 “我不正常，是不是？”他问。 大古慌忙否认：“不是不是，你很正常——这是我的身体，如果不正常也是我不正常。” “那就是我让你的身体不正常了。” “不是，真的不是！”大古急急地说，“这就是很普通的生理现象，就和长胡子一样正常……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古越急着安慰他，他就越感觉自己像块脏臭的泥巴，洗都洗不干净。 “你骗人。”迪迦烦躁地揪住了脑袋。“这怎么可能正常？我居然在睡觉的时候——”他都说不出口。 “啊，我没骗人！真的不是那回事！”大古好像要跳脚了，“真的，人类男性青春期以后就会出现这种状况，它跟肮脏的思想或者……生病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 大古停顿了一下，努力搜刮着自己的生物知识，出口时却忍不住害羞结巴：“身体发育成熟之后，这些东西本来就每天都会分泌，而它们积存了一段时间以后，会像这样溢出来也很正常，因为……装不下了嘛。” 迪迦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深思了一阵，觉得这样的解释从科学角度的确说得通，但却仍对自己的异常放不下心。 “就是因为太满了？”他不确定地问。 “对啊。”大古忙不迭地应道，态度很快又羞窘起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就会这样了……所以说，肯定不是你不正常。当然，也不是我不正常。” “你也会？”迪迦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大古加重语气强调，“相信我啦。” 迪迦犹存疑虑，但脏污的裤子和床单让他浑身难受，同时也不好意思再在这种事情上拉着大古陪他继续浪费时间尴尬纠结，便迅速跳下床，抽出染精床单。 “我知道了。”迪迦走出卧室，把床单扔进洗衣机，顺便把衣服裤子也脱下来往里一丢，大量倾倒洗衣液和柔顺剂。“对不起，弄得那么脏。” “不是你的错啦。”大古安慰说。 设置好时间，按下开关，洗衣机筒开始旋转震动，消灭他的难堪“罪证”。迪迦吁了口气，拿上干净衣裤，果断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阴凉的水使血管迅速收缩，他的脸不再发烫，犯浑的脑袋好像降了温，身上似乎也都干净了。 天亮了，没事了，噩梦都过去了。大古内心比婴儿还纯洁，也万万不可能对他撒谎。他只是还不习惯人类的身体，所以闹了场笑话而已。从这一刻起，除了暂时和大古错位，除了体内还残留着一点恼人的黑暗能量没消化，一切都恢复如初，他还是那个光荣的战士，那个补天浴日的迪迦奥特曼。 至于那些恶心的东西，比如“被强jian的迪迦”、人类奇奇怪怪的猥亵想法、以他为主角的色情漫画、酒吧里yin乱放纵的动物……都是冲进下水道的垃圾，跟他毫无关系了。 是吗……？ 忽然绷紧了手臂肌rou，迪迦把淋浴喷头对准下半身，格外仔细地冲洗。 水柱针扎似的刺激了某根敏感脆弱的神经，梦境中着魔般的体验瞬间从他体内苏醒，他猛地一阵心悸，无论怎么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疑神疑鬼，也无法控制住恐慌沸腾。 这种丢人事故，为什么偏偏发生在他做了那样一个梦之后？这真的只是和长胡子一样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和……那种低等禽兽的瘟疫无关？还是说，他竟也不由自主地发了病？ 被敌人侵犯时那屈辱不堪，偏又销魂荡魄的经历，再次不顾他的阻止，如遮天蔽日的黑云般袭上心头。 迪迦一下子毛骨悚然。 他是不老不死的光之巨人，自持一份超脱低俗的高傲自矜，千千万万年来也确实清净寡欲，对那些原始低级逸乐毫无需求，不屑一顾，可现在……莫名其妙地，他认识了那种羞于启齿的快感，还一直纠缠到了睡梦中。 而且根源竟还是因为那种照理根本不可能愉快的强迫性的侮辱。 他岂不是比昨天酒吧里那几个男人还不如？至少他们不是因为被强暴而高潮。 如果是这样，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指责那些意yin他的人类下流无耻。 迪迦关上淋浴喷头，蓦然感到一股痛苦的力量击中了腹部，忍不住反胃干呕。 “怎么了，迪迦？”大古马上予以关怀。 迪迦甩甩头，脑袋里昏暗起来，一切念头都糊涂了，眼光也变迟钝了似的。 “没什么。”他机械地应道，踏出淋浴房，擦干身体，穿戴整齐。 屋外的阳光像折扇一般斜斜地射进屋里，照得红木地板泛出葡萄酒似的光辉，褪色的墙纸上也洒满了灰色光点。本能地受到明朗光芒的吸引，迪迦走到阳台上，双手倚着栏杆，静静矗立于晨曦之中，仿佛贴着地球的脉搏在呼吸。 银杏树和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四周已有了点夏天的感觉，街道上时有穿短裙短裤的少年男女骑车经过，欢歌笑语，显出无限蓬勃的生机与活力。迪迦默然注视着这清晨的街景，心里依旧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想法，但隐约被初夏的柔和暖意灌满，不再阴郁沉闷。 “迪迦，今天是难得的假日呢。”大古对他说，“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他原本顺口就要答应，但一想到要亲身走近来来往往的人群，可能又将暴露于那些稀奇古怪、龌里龌龊的目光之下，可能还要听到本地关于迪迦的少儿不宜话题讨论，忽觉有些抵触，便兴致恹恹的样子。 “我今天觉得有点累。”他回应大古。 大古却没有放弃，静默了一阵，又道：“你不想在近距离好好看一看，感受一下你亲自守护的世界吗？” 迪迦不禁一怔，一时失语。 大古笑了笑，暖洋洋的声音抚慰人心：“其实，人类的世界，真的是很丰富多彩呢。夜晚的角落里，有人在纵欲、吸毒、打架，甚至谋杀……但还有更多人，每天一觉醒来，都会去开开心心认真生活，传播光明和希望，创造美好和快乐，特别是孩子们——总之，我觉得比起藏在家里，去外面看看更值得。” 暖阳像被子盖在身上，迪迦合着眼，一言不发，仔细感受空气里芬芳温和的气息，然后，他莞尔一笑。 “你想去哪儿？”他轻松地问。 大古欣喜不已，认真想了一会儿，问：“游乐场怎么样？呃，你不会嫌幼稚吧？” “怎么会？”迪迦轻笑出声，“好，我们去游乐场。” 大古欢天喜地，然而，放松的心情没能持续太久，迪迦脸上的笑容便倏然僵硬。 有一股阴寒、冷酷的邪恶气息，突然悄无声息地降临，扩散在周围，一丝一丝爬上脊背。迪迦瞬间全身血液凝固，手脚冰冷。 这气息一点也不陌生，不久前还曾无孔不入地纠缠着他的灵rou，让他几度逼近窒息死亡，至今还萦绕在他的噩梦里。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恶意带笑的，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来自虚空的诡异噪音，朔风刀一般锋利，划破一切和谐宁静。 “带上我一起？” 迪迦扶着栏杆的手忽然绷紧，弹指之间，他身上光芒乍现，变回了原身的复合型，然后猛然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发射手掌光箭。 对方随意抬手挡下了他的光箭攻击，然后慢悠悠地向前几步，从阴影中走到亮处，那具充满压迫感的，精悍有力的魔魅身躯就此彻底显露在阳光下。 基里艾洛德人。 他双手抱臂，倚在墙边，额上的发光体像金色蛇眼般闪烁，脸上凝固着的残忍的微笑令人惶惶难安。 “谢谢你的热情问候，我亲爱的仇敌。”恶魔懒洋洋地说，好像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迪迦呼吸一滞，一看清那张魔鬼的脸，便惊愕慌张起来，仿佛他自己迫不及待埋藏的，可耻的秘密忽然又被挖了出来，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紧接着，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憎恨和忿怒从眼中喷涌而出，迪迦迅速回神，像拉紧的弓弦般全身绷直，蓄势发动另一次攻击。 “别这么紧张——” 基里艾洛德人示意自己无害，然而迪迦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便纵身一跳，右拳高高抬起，积蓄着高热能源，恶狠狠朝他砸去。 基里艾洛德人闷吃了他一拳，不慌不忙，从容抵御化解他发狂的拳脚攻击，避让态度明显，游戏似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和他拆招对垒。 几个来回后，基里艾洛德人像是不耐烦了，直接抓住了他一只手腕，好像在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别闹了。”他好声好气地说。“第一，现在的你打不过我，美丽的迪迦。” 迪迦眼光一沉，这下更是气急败坏，抬起另一只拳头，狠狠挥向他的脸。 基里艾洛德人闪头躲避，猛地一旋身，从迪迦身后出手锁住他的双腕，而后用一条手臂牢牢扼住他的颈项。 “第二。”基里艾洛德人贴着他耳朵说，“我这次压根没想来找你麻烦，你是不是该冷静点再动手？” 迪迦被他压制着，一边恼怒地使劲想挣脱他的手，一边却在分心思索后果，神色阴晴不定。 虽然他恨不得立即将这魔鬼碎尸万段，可是若因冲动而在这里和强敌全力展开战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两个神仙打架，事前又无避难预警，不知要造成多少无辜的人命伤亡……而且，基里艾洛德人再次和迪迦同场出现，难免让一些人又联想到什么，他万万不愿如此。 感觉到迪迦的犹豫，基里艾洛德人慢慢松开了手，放他自由行动。迪迦立刻后退了两步，和仇敌充分拉开距离。 “你最好别再打地球的主意。”迪迦说，满眼警惕之色。“你要是对人类出手，我绝不会放过你。” 基里艾洛德人满脸不屑地摆摆手：“我早就说了，我们现在对人类，对这颗星球已经不感兴趣了。” 迪迦更觉焦灼不安，冰冷地发出质问：“既然不感兴趣，还来干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悠然说：“对地球不感兴趣，对你感兴趣啊。” 迪迦怔住，瞬间有一股愤怒的热气冲上脸颊，差点又要失控。 “你说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手掌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是那种感兴趣。”他好笑地说，语气充满戏弄的意思。“至少这次不是那个意思。” 迪迦努力自制，却又被他话中的轻佻含义激怒，不得不死死握紧拳，堪堪沉住气。“有话快说。” 基里艾洛德人却像喝下午茶一样悠闲，不紧不慢地绕着他来回踱步，目光持续在他全身巡回。迪迦讨厌他的视线。 “本来，你一直与我为敌，还冒犯我们的神明，我觉得你非死不可。”基里艾洛德人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后来，我发觉你不但有令人惊叹的能力，还和黑暗很有渊源，其实很适合和我们做朋友——只要你早点醒过来，别再在人类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说着，基里艾洛德人停在他身边，深意地笑了笑，手指在他腰际轻轻划过。“我当初不杀你，把你留在那，也不止是当你作玩具，是想给你个机会……等你在那多呆几天，不那么顽固，能听得懂道理的时候，我就会给你个好建议，而你要是想通了，我也不会再继续禁锢你。” 被他手一碰，迪迦立刻浑身发毛，心有余悸，反感地挪开几步，而后忍不住庆幸自己逃得够快，够果断——倘若这个邪教头子不止想在他身上发泄yin欲，还妄想将他变为同盟，那可不知道还会想出多少千奇百怪的方式折磨他，企图cao控他，扭曲他的心智，并且让他连死都死不成呢。 “你的好建议是，让我做你们的同伙？”迪迦站定，发出讽刺的冷笑声，“看来基里艾洛德应该是白痴或者精神病的同义词。” 基里艾洛德人啧了一声，摇摇食指：“别这么无礼，说点好听的话才更衬你好看的脸。” 迪迦登时火冒三丈，带刺的话像子弹一样喷出来：“我没立刻杀了你就够友善的了！如果你说完废话了，就马上消失，我看到你就想吐！” 基里艾洛德人举手表示投降，招架不住他的怒气似的。 “唉，好吧好吧，你那么大火，无非恨我在人类面前公然羞辱你，害你无地自容嘛。”基里艾洛德人用无奈的语气说，“那么为了我们长久的友谊，我可以作出补救赔罪。” 又被戳中伤疤，迪迦一时心如刀刺，几乎当场失控，可听到最后，明知对方多半说不出什么好话，他仍禁不住狐疑。 “你怎么补救？”迪迦问。 “很简单。”基里艾洛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看过迪迦奥特曼那些精彩片段的人，说多也不算多，清理起来稍微有点麻烦，但不难，我直接帮你全部屠干净就行了，保证见证过你耻辱的人类没一个活得下来。” 迪迦愣了愣，再三克制的怒火彻底爆发，双拳挥舞了过去，被格挡下来后，又抬起手肘，用小臂死死抵住他的脖子，猛然将他推到墙边。 “你敢？！” 基里艾洛德人泰然自若，迎着他喷火的眼神，懒懒地靠在墙上，任由他按着不动。 “为什么不？”恶魔反问道，“既然你这么在意自己在那些弱小生物眼里的完美无缺救世主形象，我就帮你解决问题，满足你的虚荣心，不好么？就因为这不正义？” 迪迦冷哼一声，死压着他脖子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发动体内能量运转，寻觅杀机。“我从来也不虚荣，正如你从来不可能理解正义。” “我当然理解，正义是弱者编造出来束缚强者的工具。”基里艾洛德人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你也真好笑，人类喷杀虫剂，宰猪杀羊，活剖青蛙，拿电缆插进老鼠的头颅，用光烤焦它们的脑子，cao控它们的神经，可没什么愧疚……我现在也不过是帮你喷个杀虫剂，你有什么可矫情的？我看你沉浸在正义的虚荣里太久，都糊涂了。” 迪迦冷冷地一笑，反唇相讥：“你这种家伙，在人类当中就叫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不稀奇也不出众，我可见多了。而根据我的实际经验，这些盲目崇拜力量，不敬畏生命，洋洋得意于能凌驾于更弱者之上的人，总会反噬自身，毁于更不可抗的力量。” 基里艾洛德人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在拿什么至高至善的上帝神罚吓唬我吗？我又不是那些无知又软弱的人类，可不吃这套。” “我没在跟你说虚无缥缈的上帝。”迪迦讥诮地一抬下巴，“我在说，就算我哪天忽然神经错乱，野心膨胀，想去建立强权，征服宇宙之类的，我也不会丢自己的脸，去和一些注定失败，早晚自取灭亡的败类合作。” 基里艾洛德人叹了口气，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从自己颈间扯了下来。 “好吧，我知道你顽固又天真，没那么容易答应。”他耸耸肩说，语气竟十分温和，把迪迦的手攥在手心里。“不过没关系，我对你很有耐心。” 迪迦条件反射地对这样亲昵的接触感到害怕，赶忙抽出自己的手。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就立刻从地球上消失。”迪迦呼吸的节律开始慌乱，“之前的事……我懒得浪费力气跟疯狗计较，但再对着你，我真的要吐出来了，别逼我不客气。” 基里艾洛德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低声笑了笑，朝他走近了一步。迪迦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回避。 “那可不行。”基里艾洛德人逐步将他逼至墙角，“你暂时不肯放弃你的正义立场，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私人感情。” 迪迦退无可退，攥紧拳头怒视着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颤抖。 “哪来的私人感情？”迪迦生硬地说。“我是光，和你这种玩意除了对立，毫无关系——怎么，你又想打架？” 基里艾洛德人发出低沉的嗤笑，不给一点准备时间，突然就张开两臂，身子往前一压，将迪迦一把搂在怀里。 好像达摩克里斯之剑砸了下来，迪迦魂飞魄散，吓得大声惊叫，胡乱扭动，像被鱼叉刺中的鱼，而基里艾洛德人一手牢牢箍住他的身体，一手缓缓伸向他胸前的能量核心，指尖放射出一道黑芒。 “你是光，和我这种玩意毫无关系。”基里艾洛德人嘲弄地重复，“真的吗？” 感到能量传来的瞬间，迪迦怔住。 它并不带攻击意图，但无疑是负面黑暗的能量，理应受到他自身光能的排异抵触，可是没有。它像融入大海的溪流一般，很快找到了家，与深藏在他体内的那股黑气汇合。 在迪迦恍惚失神时，基里艾洛德人轻抚着他的臂膀，低语道：“你身体里还有我的力量呢……我们现在该有比骨血更亲密的关系才对吧？” 迪迦一个激灵，种种纷乱的想法和情绪在他脑子里涌现，可他一个也抓不住。为什么这股能量无法转化成光？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眼下也没空多想。 “我留着你的力量又怎么样？”迪迦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却依然没能脱离他的怀抱。“你为这个得意么？那我可以立刻吸收你所有的能量，结束你可耻的一生！” 基里艾洛德人却只是发笑，似乎在享受品味他的愤怒与惶恐。 “放松点，别总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基里艾洛德人搂紧他窄窄的细腰，将他一只手按在墙上，自上而下欣赏他的身体曲线。那精巧的骨架，那些瓷器般光滑的肌群，弧线与直线，三角形与纺锤形的组合，比雕塑绘画还完美。“当然，你生气的样子也很迷人。” 迪迦感到他用目光又把自己强暴了一遍，怒目切齿，身体紧绷发力。“把你的手拿开！” “不用这么疏远吧？”基里艾洛德人故作不解，双臂重新抱紧他。“距离我们上次亲热都没过多少小时呢。” “你还说？！”迪迦气得眼前发昏，羞耻心像火一样烧了起来。“那是你……你单方面强迫我。” “哦？是吗？”基里艾洛德人讥嘲地笑了，伸手摸他的臀部。“你是想管那叫——强jian，对吧？可我看你享受得很呐。” 屈辱感猛然打中胸口，迪迦浑身抽缩，发狂地挣扎起来。“你胡说！！” 接着，迪迦挣脱出一只手，用力捶击对方的胸口，胸前的彩色计时器忽然失控变红，急剧跳动闪烁。“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 然而，迪迦越是动怒，这魔鬼好像越是兴奋起劲儿了，脸上放射出残暴、放荡以及一切yin邪的火焰，强而有力的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好像绞杀猎物的蟒蛇，夹得他觉得自己要骨折了。 “你长得漂亮，但没我强壮。”基里艾洛德人低声笑道，粗暴地吻他的嘴角和耳朵，抓着他又是折磨，又是抚摸。光之巨人身体奇异流畅的曲线在颤栗，使他更着迷发狂。“你逃不掉的。” “啊！放手！”迪迦大喊大叫，脸颊因愤怒和惊恐变得guntang。然而，一番失败的角力抗争后，他不得不绝望地承认事实——这个正在威胁他，向他施暴的敌人，要比他更强壮。在那双岩石般的手臂下，他就像个坏掉的洋娃娃。 即使这次不在虚弱状态，他依然不是基里艾洛德人的对手。 对方无疑能压倒他，杀死他，当然也完全有这个能力对他……为所欲为。 他连自己的尊严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人类？ 一产生这样糟糕的念头，强烈的恐惧忽如闪电般击中他，竟令他全身麻痹发软，好像忽然残废了一样手脚无力，更加难以逃离。而基里艾洛德人的反应越发激烈，饥渴地吻着他的嘴，手从他臀部探向大腿内侧，狂热地抚摸揉捏。 “走开！走开！！”迪迦濒临崩溃，可他的拳击如此绵软，眼前也开始晕眩，随时要昏过去一样，便只得咬牙聚起最后的力气用脚乱踢乱踹，同时不断推搡施暴者的胸口。他的踢踹没有造成伤害，倒是绊住了自己，结果，他脚下一崴，便跌倒在地，基里艾洛德人则顺势扑压在他身上。 忽然又被耻辱地压倒，迪迦惊慌失措，把他猛推到一边，迫不及待想起身逃跑，却被立刻被那恶魔拉拽住手臂，拢向自己怀里。 迪迦慌忙用肘击勉强摆脱，滚到一边，可刚要站起来，却膝盖发软，只好用手肘撑住自己，狼狈地在地上一步步爬行，妄图远离身后的恶鬼，就像被陷阱困住的牝鹿一样无助。 他要逃，他必须要逃，他绝不能再被侮辱一次了……绝对不能。 迪迦没能爬出多远，基里艾洛德便凶狠地抓住了他纤细的脚踝，毫不客气地往后拖拽。 “啊——！住手！”迪迦攥住桌角，竭力对抗那股力道。桌子被拖离了原地，一路吱嘎发出怪声。 基里艾洛德人松开他的脚踝，直接从背后压住了他。 “省点力气吧。”恶魔yuhuo中烧，快意地大笑。 感觉到对方那活儿抵在自己的腰臀之间，迪迦忽而像被针刺了一般清醒，总算爆发出一股力气，拼命用手肘向后猛击，身体疯狂扭动翻转，终于把身后的重量推翻。 不行，他一定要逃……他宁愿死都不会再做“被强jian的迪迦”。 可基里艾洛德人不给他一点机会，立即又从正面压住他，同时死扣住他的手腕，强势而不留余地地将他双手摁在头顶上方，并用膝盖抵着他的股沟，居高临下的神态仿佛在宣誓胜利。 “别躲啦。”恶魔戏谑地笑着，赏玩他眼中的恐惧。“我们什么没做过？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迪迦动弹不得，呆呆注视着那张魔鬼的脸，身体又陷入了那阵可怕的僵硬麻痹中。 “……不要。”他嘴里溢出细弱的颤声，更像自言自语。 基里艾洛德人微笑了一下，一只手继续摁住他，另一只手则带着安慰似的意味抚上他优美的脸庞。“别怕。” 紧接着，野蛮的暴力变成了耐心、轻柔的挑逗。恶魔的手指由底下探入，轻抚着他的大腿、腰腹、鼠蹊。光之巨人体表的皮肤似绸缎般光滑，好像随时会被他的手划破一般，而他的手法大胆、细心，毫不令身体产生抗拒感。 迪迦喘息的节奏产生了变化。焦躁、挛缩和紧张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不疼的，不是吗？”基里艾洛德人唱歌似的低声说。“只要你接受它。” 迪迦想要说话，而恶魔低下头，将嘴覆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他无力地扭头挣扎，而那张嘴像个贪婪的吸盘一样粘着他。 “不要紧的……”基里艾洛德人哑声道，舌尖舔着他的耳廓。“反正很多人都看过你yin乱的样子啦。” 话语此刻在他听来模糊不清，无法理解，唯有酥麻感如波纹般扩散周身。迪迦觉得这比刚才毫不掩饰的粗暴还恐怖一百倍。“不要。”他虚弱地抗议。“你不如杀了我。” 基里艾洛德人的抚摸逐渐转向他胯间，他哆嗦得更厉害了。迪迦不想屈服于他的触碰，以及随之而来的愉悦感，但神经系统的强烈震动削弱了反应能力。 “有什么可抗拒的？”恶魔一边喃喃低语，一边抚触着他的敏感地带，逼他变成失智的野兽。“就因为你是高不可攀的救世主？可你不会不知道，你拼了命保护，本该敬你如神明的那些人类，都在意yin你的身体吧？他们对你的腰，你的腿，你的屁股感兴趣……他们还巴不得变成是我呢。” 迪迦一下子如遭雷击，脑中轰隆隆地发响，闪过无数令他作呕的片段，在痛苦的刺激下恢复了些许知觉，手指颤动了两下。 “当然，这很正常，毕竟你是个尤物。”基里艾洛德人轻佻地一笑，用舌头舔他的脸。“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有性欲，干嘛逃避它，不享受它？” 迪迦的心猛地抽紧了。 不，没有，才没这回事。多少万年以来，他都干干净净地活着，怎可能就这样，因为些肮脏的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他终于不再骨软筋酥，而在狂怒的浪涛中彻底清醒，于是，他额间的菱形水晶立即闪烁起来，在红芒中迅速变化为强力型，然后猛然将基里艾洛德人从身上踢开。 “别碰我！！”他怒吼道，似警告又似宣泄，从地上跃起，迅速摆出格斗起手式，全身写满了警惕和敌意。 基里艾洛德人稳住身形，瞧着这俊美的光之巨人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的倔犟模样，竟是说不出的吸引，真想立刻把他就地正法。 然而，凭他现在这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如果非要硬来，就只能先花老大的功夫把他完全制服——也即先打得他奄奄一息，不省人事，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才行，未免费劲又扫兴，还说不准他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基里艾洛德人思来想去，只好暂且作罢，压下了作祟的欲望。 “好吧，不要紧。”基里艾洛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悠悠走过他身边，“我们总会成为朋友的——等你发现人类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的那天。” 然后，基里艾洛德人如幽灵般穿过大厅，身形默然消失在了阴影中。迪迦一声不吭，持续急促地喘着气，仍像刺猬一般保持着警觉的战斗姿态。 好长一段时间，迪迦始终纹丝不动，防范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和恐怖。 在无声无息的寂静中，屋外的太阳开始升高，日照方向发生了偏移，光之巨人半边身子没入了黑影里，显得半明半暗，奇幻莫测。 良久，他再次听到了大古的声音。 “迪迦，已经没事了。”大古轻声安慰他。 迪迦总算如梦初醒，放下双手，默默解除了变身状态，有气无力地抚着额头。焦灼阴郁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他心里像有只蝙蝠在明暗之间不停地扑来扑去。 然后，他厌恶地搓了搓胳膊，仿佛身上沾了脏东西，连忙跑进卫生间，直接打开喷头，不脱衣服便钻进了淋浴隔间。 冷水当头浇了下来，迪迦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耳边不断掠过水流滴在石砖上的阵阵空洞回响，心悸不已。 “你还好吗？”大古问他。 迪迦默不作声地继续承受冷水冲刷，涤荡精神，缓解焦虑，直到身体开始麻木，才关掉了喷头。 “死不了。”迪迦抹了把脸，慢腾腾站了起来，满身湿漉漉淌着水滴，像溺死的水鬼一样，默默走到镜子前，注视自己的灵魂。 大古忧心忡忡地再度开口：“那家伙……真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镜中倒影皱起眉，变成一个怨愤的鬼魂。 “我不怕他。”迪迦一字一句地说，而后倏然变成了咆哮。“我不怕他！！” 说着，他暴怒地抬起手，一拳击向了镜面。 随着一声脆响，倒影支离破碎，他的手背鲜血如注，混合着水流滴落。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愤怒的喘息逐渐平复，伤口传来的疼痛对他失控的后果作出了提醒。 觉得像是平白伤害了自己的人间体，迪迦歉意地低下头。 “对不起，大古。”他说，拿出镜柜里的医药箱。 大古愣了一下，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温和地笑了笑。 “没关系。你好点了吧？” 迪迦点点头，拿纱布包扎好右手。“没事了。” 大古宽慰地笑道：“那就好，发泄一下也不错。” 接着，他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呃，下次你最好砸便宜点的东西啊。” 迪迦顿时忍俊不禁，心神放松了些。“买个沙包吧？” “这个不错。”大古马上表示赞同，然后语调变得格外轻柔。“不过，比起沙包什么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俩现在不分彼此，不管有什么事，都一起承担，一起面对，也就是说，任何敌人，包括那个下流恶毒的混蛋，要对付的都是我们两个加起来的力量——没什么能战胜这种力量，是吧？” 迪迦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恍然间从镜面碎裂的一角看到了大古温暖坚定的微笑。 他望着那抹倒影，渐渐迫使自己暂时从焦躁中恢复常态，然后以最无懈可击的平静温柔，轻声应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