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樂部

    她回美國後，看到什麼都一一同他述說，好像說了他就是跟她一同生活在這片突然新奇有活力起來的土地一樣。他說：「你回來後，我帶你看更新奇的。」她滿是期待，幾日後，又坐飛機飛過來了，她下機才發信息給他。

    「所以，你給我看的是什麼新奇玩意？」

    「別急。」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一串數字的信息，他神秘地笑了笑，繼續喫飯。

    手機叮一響，他看了一下，是一串數字的回信，說：「好了，今晚我帶去你一個俱樂部。」

    晚上，他依照號碼的指引，帶著她來到一個尋常的公司大樓，進了大門，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口。

    「我們不是去??？」

    「你別說話，跟著就行。」他打斷她的話，拿出手機依照回信的前八位數字，輸入了密碼。門就開了，前臺的人用英語問來做什麼的。他答約了CEO辦事。對方問有沒有同CEO約好時間，他將回信的後面幾個數字所代表的臺號說了，之後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侍應領著他們進去了，穿過迴廊，坐上電梯，電梯只往下走，沒顯示是走了多少層，再迂迴走一段路，再坐電梯就到了一個安檢處，保安要求他們把所有電子產品都拿出來託管，過了安檢門，搜過身，才放行。

    「怎麼像機場安檢似的？」她低聲在他耳邊說。

    「這也沒辦法。」

    他們到了一個類似劇院的大廳，只是觀眾席不是一個個座椅，而是一個個棚子，一個個堆疊上去，離遠望去，就像是山巒間的房子，裏面的人都只能看到舞臺，舞臺的背牆是一塊碎裂的大玻璃，或者說是一塊塊不規則玻璃拼成的玻璃牆。

    「你們的臺到了，請。」

    棚不高，二人稍彎身進去坐了下來。

    「請問二位要用餐嗎？」

    他點了一下頭，侍應即從一角的櫃子裏拿出菜單與酒單出來，遞給他們。

    「你看看要喫什麼？不合適的話，我們還可以叫他們點外賣，全倫敦的餐廳的菜都能點得到。」

    她點了一下頭，心臟還跳著快，似乎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安與焦慮，但又有莫名的興奮，眼睛根本就沒在看菜單，隨意點了些。

    他們的酒菜剛喫完，舞台的燈光亮起，朦朧起煙了，飄著一股不知名的香氣，激起一股不知從何處迸出的興奮與激情，還有潛伏在暗處的慾望。穿著等於沒有穿著的曼妙女子隨音樂扭動著身軀，做出一個個挑逗觀眾的動作，每一下都展示出她rou體的自信與精神的飽滿，她同為女性，也被她的美豔吸引住，也忍不住想去撫摸她的身體，從小腿順滑到大腿，再上私處滑到細腰豐胸，撫托著嬌俏的臉龐，注視著那天上僅有的耀眼柔情。她一個媚眼，鏡上即拼出不同角度所折射出不同的五官或肢體的鏡像，隨迷幻的燈光與香氣的煙霧與直擊心臟的音樂，都射進魂靈深處，她彷彿也是在舞台上，她陶醉於台上，鏡上影著萬種花般豔麗的自己，每見一個自己，就又增添一份情與慾。

    沒幾日，他們又到了俱樂部，他們想到大廳後面的主題房間玩。

    「這個美人魚是怎樣的？我想玩一下。」她問服務員。

    服務員從她的眼裏讀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單獨叫了她跟她走，而他則留在原地等著。

    「很抱歉讓先生久等了，她已經準備好了，我帶你去房間。」

    他輕應了一下，內心有些期待與緊張。

    「這個節目原本是由我們的人來做的，不過我看她只想你們兩個人。」

    門打開了，房間內竟放著一個玻璃大水池，幻彩的燈光從水底照出，天花板只蕩漾著一陣又一陣緋紅天藍翠綠顏色混雜的光，如同海上的浪。他走向水池。呀，一個清脆聲。他發現了她，她像是受了驚嚇，往後游去，拖著長著鱗片的尾巴，她是美人魚。她彷彿從未見過人類，只有自然賦予的天真，純粹得如鑽石上的燦光。他望著對岸一角，水盈盈的眼眸，竟未發覺是她演了美人魚還是美人魚演了她。

    他慢慢接近她，不敢邁出一個大步驚慌了她，但她仍是游走，她似乎對他有些信任時，她才放慢了擺動的尾巴，眼裏交雜著好奇與不安。

    「別怕，別怕。」

    他緩慢地來到她身邊。

    「你會喫掉我嗎？」

    「我不會。」

    「你們會喫人魚，要抓美人魚，養在魚缸裏觀賞。」

    「但我不會，因為我第一眼就愛上你了。」

    「我為逃避人類的追捕，只能沒日夜地游，現在我都沒力氣了，你看。」她抓起他的手放在她的頭上，說：「我累到都發冷。」

    「別怕，有我在，我會守衛在你身旁。」他的手從冰冷的秀髮撫到她的臉龐。

    「你要用愛來證明你的話，我的魚尾才會為你變出雙腳。」

    他深情吻下她的唇，另一隻手慢慢退下人魚的尾。

    美好如夢幻的時光，揮霍著青春的歲月，她只覺得，她從地獄的路走上了天堂，在看到那剎那的靈光時，她說她靈慾合一，他聽到很是驚訝，他清楚她不聽道理不讀書。

    她說她看到銀河，璀璨星芒流動，她在飛，穿梭在群星之中，不見邊界。

    她說她好像浸在水裏，每個毛孔都打開，水就往裏面灌，但她不像海綿，永遠不到盡頭，她只一直沈下去。

    她說為什麼神創造了這個這麼好看的人，她說至神不死，生者有神，死者有心。

    如夢幻的，更如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