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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出声/上(真疯批病娇/盲人女主)

    淡淡的阳光洒进咨询室内,阿宁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那么今天就结束了,我们下次见。”

    “时间过得真快,”正看向窗外的林将视线移向阿宁那双涣散失焦的眼睛,顿了顿,抿唇一笑,“谢谢。”

    林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阿宁连忙帮忙去捡,然而摸到一条结实的尼龙绳时,她愣住了——这怎么想,都不像是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

    “家里准备买一只大型犬,已经挑好了牌子,这是拿来栓狗的。”林适时解释道。

    阿宁也没有深究,“哦哦,好的。”

    “对了,宁小姐,”临走之前,林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说最近入室抢劫的案件很多,您要小心啊。”

    阿宁一愣,“会的。”

    林走了之后,估摸着今天再不会有来访者的阿宁疲惫地躺到在沙发上,软绵绵地瘫着,四肢放松,想着再休息一会就回家。

    在五年前的车祸里,阿宁不仅失去了相爱的男友,还失去了视觉。虽然变成了盲人,但这些年还好没遇到什么太大的挫折,周围人也很友好,在朋友的帮助下,她成为了一名收入尚可的心理咨询师。

    这个职业并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般美好。疗愈是一个缓慢而长期的过程,需要不断化解对方的心防,建立联系,才能达到最佳的疗愈效果。但来访者大部分都有极强的心防,不认可、不坦白、不接受,人的多疑是多种多样的,为此阿宁常常感到棘手。

    林就是来访者中最让她苦恼的那个,一开始见面,他就展现了教科书般的强迫症,对咨询室的物品摆放给出了近乎专业的意见。在交谈过程中,阿宁也能察觉对方对身边事物过强的控制欲。可与独断的行事相反,林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礼貌有度的谈话风格,语气也称得上和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尽管她看不见他的脸,却也能想象到对方和煦温柔的笑容。

    这样的来访者无论你怎么想要走入他的内心,都会被伪装好的假面挡在外面,他只会给你展示他想给你看到的,悠然自得地任由你去做徒劳的努力。

    因此三年下来,阿宁也只是触碰到一点核心而已。

    与他的交谈实在太过费神,阿宁陷在海绵沙发里,昏昏欲睡。

    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好呢?

    汤饭?粉面?还是——

    在她将要被拉入梦乡的前一刻,门被轻轻扣响,来人有节奏地连续敲击三下,便等待着回复。

    阿宁再怎么不情愿,也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喊了声“请进”,便一下子爬起来坐好,迅速将自己的衣服捋平。

    门把手被按动,来人一下子就把视线聚在阿宁身上,他抱着手臂,散漫地依靠在门框边,“你什么时候下班?”

    “现在。”阿宁听出来人是她的发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那么久没联系,最近又在哪里发财啦?”

    何轻车熟路地进了咨询室,帮阿宁收拾文件,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又有几分痞气,“发财我哪敢不叫你啊?这不是局里最近有案子,忙着加班吗?”

    “走吧?”何自然地把阿宁的包背在自己的身上,“我顺道送你回家。”

    “那就多谢啦。”阿宁笑嘻嘻的。

    一下楼,街道那股燥热就迎面袭来,孩童嬉笑间,不时有汽车经过。

    想必一定是很温馨的画面,阿宁笑着想。

    “那个男的最近还有联系你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阿宁把副驾驶的安全带扣上,不明所以,“谁?”

    “你前男友的哥哥,”何握着方向盘,皱起了眉,眉眼微冷,“他这段时间还来sao扰你吗?”

    阿宁无奈,“也不叫sao扰啦,只是觉得愧疚而已。”

    因为弟弟的任性导致发生车祸害得她变成盲人实在是太抱歉了——安是这么说的。

    虽说阿宁如今也不在乎这件事了,但安依旧是执念般的对她嘘寒问暖,还自告奋勇地帮她忙前忙后,甚至她的房子都是他找的。

    “呵,”何嗤笑一声,“他最好是。”

    阿宁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轻声叹息。

    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何偶尔侧眸看向阿宁,她完全没有察觉,安静地坐在驾驶位上,睫毛垂下,神情平和,阳光从侧面投射进车里,她的侧脸浸在橙黄的光影里,发间似是撒下金粉,熠熠发光。

    像是倦怠的鸟,落在休息的枝头,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真是美丽啊。

    何看着阿宁快要睡着的模样,心里发热。她换了新的洗发水,是清新的柠檬柑橘香,他这次偷偷闻了很久,这样甜蜜迷人的香气会在每个深夜里被他拿出来好好咀嚼。

    干脆就藏起来好了。

    这么重要的宝物,不应该被任何人觊觎。

    “到了。”

    车停在居民楼下,阿宁悠悠转醒,她打了个哈欠,“啊……谢谢你啦。”

    “要我送你上去吗?”

    阿宁果断地拒绝,她只是瞎了,又不是断了四肢,回家还是能做到的。

    家里的气味是熟悉的香调,阿宁打开窗通风,屋外的声音也一同进了里面,嘈杂,却不算是噪音。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她总喜欢听着这些人声,好像能获得些安全感一样。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阿宁接起,居然是刚刚提起过的安。

    “喂?”

    安的声音温良无害,阿宁还没有瞎的时候就见过他一面,他长得矜贵儒雅,也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谦恭君子。他轻声询问,“你到家了吗?”

    “啊?……啊,是啊,怎么了吗?”阿宁疑惑不解。

    在她不知道的另一边,安看着电子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的确是停留在地图标记的住宅上后,焦躁很快平复下来。他三言两语解释了缘由,“没什么,只是下周末我的分店要开了,想邀请你去参加剪彩。”

    “好啊,什么时候?”

    安是一个健谈风趣的人,跟他聊天的时候一点细微的情绪都能被照顾到,阿宁不知不觉地就聊过时间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过了饭点。

    然而安很贴心,“我订了酒店的外卖,应该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了,还伴随着外卖员的催促声。

    阿宁哭笑不得,“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用你那么cao心的啦。”

    安的语气仍然是温和的,“抱歉,只是希望你工作完可以一下子吃到可口的饭菜而已。”

    又聊了几句后,阿宁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结束的界面,已录音的提醒弹出,这会被永远珍藏起来,作为最棒的回忆。可是,失去了可以缓解的声音,安难得被抚慰的内心一下子又焦躁起来,他不耐地磨了磨牙,鼠标点开私密文档,追逐着一张又一张有关于阿宁的照片,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她,痴迷不已,像个戒断反应的病人。

    “真是……喜欢啊……”

    /

    渴意总是来得不明不白,阿宁被喉间的干渴憋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她摸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终于得到了滋润。

    黑夜里静悄悄的,昆虫翅膀鼓动的声音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的,阿宁没有在意,她打了个哈欠,朦胧地走回房间,将自己摔倒在床上。

    懒洋洋地拽了拽床单搭在自己身上后,阿宁放松了神经,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没过几秒,阿宁蓦地惊醒,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僵直,心脏跳得飞快。

    在本该只有她一人的床上,她听见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