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下)

    愚人节-秘密

    邱孟珊瘫坐在凉椅上，果然最佳观赏夜空的地点还是这座公园里，没有任何的建筑物会遮到头顶上的星空，还能舒适地坐在椅上观看这整片的天空。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夜晚降临时，就会自然抬起头看着天空，尤其当心情不好时，或是徬徨无助时，抑或是内心焦虑不安时，就特别想对着星空发呆。

    可能是从那时她教自己如何数星星许愿起，逐渐养成的习惯吧？

    想到这，邱孟珊依照着她曾教过自己的许愿方式一颗一颗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八颗。」接着，双手合十并低头虔诚地许着那唯一的心愿。

    『愿您们能听见我此生最重要的愿望：请让她拥有幸福的生活，并且能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邱孟珊睁开双眼观看着眼前闪耀着微微光芒的星星们，试图回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许这个愿望呢？就连自己每年的生日愿望也都是相同的，从未改变过。

    或许，是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

    自己所有其他的愿望似乎就再也无法比她更为重要，虽然是过了好几年才意识到自己这无法对她轻易说出口的心情，忘了有多少次就差点在她面前忍不住脱口而出，但念头总是被扼杀在脑海里，因为她怕，她怕再也无法站在她一旁，然后继续当她知心的好友。

    然而，这次呢？

    邱孟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后颈靠在椅背上，她不记得那晚的自己究竟是怎了？

    原先确实是好好在写给她的生日贺卡，为什么最后却变了调？而且，还不留给自己一条后路，就那样直接投入邮筒中呢？当寄出卡片的那一刻，除了惊慌失措之外，却也无法忽略心里那一丝的期待。

    当邱孟珊仍困惑不解时，包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的铃声却吓了她一跳，赶紧掏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的头像，让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听，她应该是真的收到卡片也看完里面的内容了吧？还在犹豫是否该接听时，手机萤幕熄了，铃声也停止声响。

    『她放弃了？也好也好──』

    仅能如此这般的猜测，邱孟珊才得以安抚自己刚刚惊慌的心情，也一併安抚心中那些许的失落感……就自己所熟悉的她而言，她应该会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吧？毕竟，今天除了是她的生日之外，也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呢！

    突然，手中的手机又再度响起专为她所设的铃声，方才缓和的心又同铃声随之鼓动且似乎愈来愈快，在还没想清该如何是好时，自己的手指已先自行按了接听键并将手机移到耳边。

    邱孟珊紧张到难以出声，仅能微微发出一缕气音「喂──」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朱怡雯简短有力的问话。

    邱孟珊的脑袋一时无法思考问话，只是想着『她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了？』

    迟迟得不到答案的朱怡雯，再度发问：「你怎么不在家？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公园，你……」邱孟珊话才说了一半，电话已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对着眼前的手机困惑不已「找我吗？」邱孟珊对着被掛断的手机呆了几秒，这才冷静下来，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过没几分鐘，似乎听见了一个跟鞋声响，且好像还是朝这奔跑而来。

    『是她，不会真的是她吧？天啊！』

    她在心里无声吶喊着，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第六感可以不要这么好，但老天爷就是老爱跟自己作对般，眼前逐渐清晰的那人不就正是她吗？

    就在距离自己还有约四五步距离时，她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此时邱孟珊看傻了，但她还是很清楚看见她左手中拿的那张卡片，就是自己寄出的那张卡片，不是吗？

    朱怡雯伸出了右手指着她，但依旧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此时装傻为上策，邱孟珊决定装傻到底。

    朱怡雯皱着眉头再向她走近了几步，双手插着腰还怒瞪着她，「什么说什么？」举起手中的卡片，挥了挥「这个是什么意思？」

    「生日卡片？喔──邮局还是可靠的嘛！果然，今天就送达了。」要装就要装到底。

    朱怡雯看她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心一横，朝她露出一抹邪笑，「好啊，要装死是吧？」

    朱怡雯接着先是朝她哼了声，清了下嗓子便拿起卡片，开始大声朗读卡片内容：

    『亲爱的怡雯，

    不外乎，还是先来句：祝你生日快乐！

    恭喜你又老了一岁，距离初老阶段，你又更迈进了一步。』

    唸到这，朱怡雯抬起头狠狠瞪了眼前的邱孟珊一眼，邱孟珊不敢直视她的凶狠，只好撇过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中间就不唸了，重点是后面这边。」朱怡雯又再将视线转回卡片上，想直接挑出重点。

    『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但我总是没勇气当面对你亲口说出。

    你还记得高中那时我狠狠揍了当初对你劈腿的男友这件事吗？

    那时，我以为我只是出自于对好朋友感到心疼的不捨，

    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我发现似乎不只是这么单纯而已……

    既然我无法说出口，那么我想如果是用写的，这我应该还能办得到！』

    朱怡雯稍微瞄了下眼前已经开始坐立不安的邱孟珊，唇角的那抹邪笑似乎又更加深了些。

    『怡雯，我爱你。』

    朱怡雯合起了卡片，逼近邱孟珊，贴到她耳边唸出最后一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朱怡雯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亲爱的小珊珊，你有想起这段内容了吗？还是你要跟我说，这不是你写的呢？」

    邱孟珊心想现在的自己一定是满脸通红到极点，心慌的不知该怎办，紧张地说：「那……那是我写的没错啦，怎样？」

    朱怡雯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将她的头挪回面向自己，语气中有着满满得意的气息，「那所以这是情书的意思吗？」

    「没……这是愚人节把戏！」邱孟珊随意瞎编个答案想带过，「对，你忘了今天也是愚人节吗？呵呵，你上当啦！呵呵呵──」

    朱怡雯闻言却反而收起了原有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的表情，冷静地盯看着邱孟珊。

    顿时的寧静让邱孟珊更慌了，即使她依旧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她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了，气到可能等等就会将她五马分尸或是处以绞刑。

    脸庞的温暖瞬间消逝，邱孟珊这才敢微微偷瞄了下朱怡雯下一步举动，但这一瞄却让她立刻感到后悔了，她后悔刚刚对她说出的话语，她后悔刚刚的装死行为，她后悔……她后悔那张卡片本就不该寄出才对，不然起码她们还是会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只是不管怎样的后悔都已来不及了，因为她看见眼前的她眼中的那抹深深的伤痛，而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安慰她，此刻只能呆呆地望着她。

    「所以，只是愚人节的把戏？呵呵──差点就被你给骗了，可恶。」

    朱怡雯对她扯起一个虚弱的微笑，继续说道：「我刚刚跑得好累，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夜晚还是有凉风，小心着凉。」

    朱怡雯说完便直接转身，抬起拿着卡片的那隻手向身后的她挥了挥，「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别再开这种玩笑，我会宰了你的。那没事了，掰掰啦──」

    邱孟珊僵住了，她是真的彻底地呆住。

    就在自己刚刚偷瞄她时，绝对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她是真的看见她眼角的泪光，她是真的受伤了吧？然而，看着眼前的她又将再次消逝在自己眼前，她怕了，她这次真的怕了，她有种感觉这次可能是真的会失去她的吧？

    她无法思考现在到底该如何才能让这件事真正地落幕，不如就说出来吧，清楚地向她说明，让她明瞭自己的心，反正已经如此混乱，再乱也不会现在更加复杂。

    邱孟珊朝她追跑了过去，心中那一股衝动激励着自己，说吧，对她说出来吧！把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祕密都对她说出吧！

    「怡雯──」邱孟珊大喊着她的名字，但这次她没有停下脚步回头等自己，邱孟珊只好再奋力地往前衝，一定要追上，这次不放她走了，真的。

    邱孟珊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但朱怡雯依旧背对着她，但她丝毫不敢放松抓住她的手，因为就怕她在下一刻将甩开她走掉。

    看见她微微抽动的肩膀，邱孟珊猜想她是真的哭了吧？而那个让她哭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在听到前方传来低声抽泣的声音，邱孟珊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右手轻抚她的头。

    「别哭了，好吗？」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谎的。」邱孟珊轻声在她耳边述说着。

    「唉呀──我刚刚是因为害怕又吓傻了，所以才会随口说出那谎言。」

    「卡片里说的都是真的，它是可以算情书没错啦！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或是你的答覆是如何，我现在很想亲口跟你说这句话……」

    邱孟珊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怡雯，我爱你。」

    感受到朱怡雯还在自己怀里传来的颤抖，邱孟珊继续说道：「若你能接受的话，这当然是好的，但假如你不能接受的话也没关係，只是我希望我们还能当朋友，可以吗？」

    此时的邱孟珊看不见朱怡雯的表情，也无法得知现在的朱怡雯究竟是怎样的反应，只是当她说完上面那段话，朱怡雯在自己怀里的抖动似乎更加剧烈，邱孟珊猜想这不会是大哭起来了吧？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时，邱孟珊再度呆愣住了。

    眼前的朱怡雯根本没有大哭，眼角是有那么一点泪光，但那不是哭出来的，而是笑到流眼泪的泪珠。

    邱孟珊无法理解看着眼前这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笑了好一会，朱怡雯稍微勉强能克制住自己，拍拍眼前的傻孩子好让她回神过来。

    「乖──傻孩子，你终于诚实说出来了，让你再骗我啊！这还不反将你一军，嘿嘿～」朱怡雯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又对她捏了捏脸颊。

    「你……你没有在哭？」邱孟珊颤抖地用手指着朱怡雯，惊吓地向她问话。

    「没有喔，你上当啦！」朱怡雯摊开双手，调皮地说：「surprise!呵呵～送还给你，愚人节快乐。」

    愣了三秒，像似得到了恐怖的答案，邱孟珊双手夹住自己的脸颊如同孟克的名作吶喊一般，然后尖叫出声：「啊──」

    就在她要向后奔跑走时，身后的那人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孩子，乖──没事了喔，冷静点冷静点。」但慌乱的邱孟珊还是使劲地想甩开她紧抓住自己的手，一心只想逃离这案发现场。

    朱怡雯不得已，只好换她将她紧拉进怀里，「好了喔，你是要跑去哪？你丢了问题给我，但你还没听我的答覆呢？」

    邱孟珊已经无法听进任何人的话，她只想逃避这一切，包含刚刚那衝动行事，结果上当受骗的自己，她双手摀住自己耳朵，喃喃自语：「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朱怡雯看着怀中这受到极大惊吓的小兔子，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也更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大大地在她的额头亲吻一口。

    这时小兔子才终于停止了挣扎以及碎念模式，整个人呆呆地抬起头回望着朱怡雯。

    「我愿意喔！」朱怡雯柔声轻道。

    「其实，我等你很久了。」

    邱孟珊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其实是梦吧？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美好、这么顺利呢？但手中传来的体温是如此的真切，这不是梦吧？谁来告诉我啊？

    「这不是你在做梦喔！」朱怡雯总像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立刻便解答了她心中的问题。

    「孟珊，刚刚那句话，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哪句？」邱孟珊无法思考，只能重复回问她所说的话。

    「卡片里最后的那段话，你愿意当面亲口跟我说一次吗？」朱怡雯与她四眼相望着，期待她能说出自己想听的那段话。

    邱孟珊当机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了起来，卡片、告白、愚人节、又告白，然后刚刚她说她愿意，邱孟珊现在有种中了十亿元的感觉，不敢置信看着她，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戏謔，只有着殷殷的期盼，天啊，这是真的！史上最大奖啊！

    她忍不住眼眶泛起了泪光，但唇角却是仰着最美好的角度，「怡雯，我爱你。」邱孟珊无法克制地紧紧抱住她，「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嘻嘻──我愿意喔！」朱怡雯也开心地回抱着她。

    两人抱了好一阵子，当朱怡雯拍了拍她的后背，邱孟珊这才稍微松开自己的双手，与她对看，只见朱怡雯又展露出她迷人的小酒窝，接着说：「孟珊，我也爱你。」

    不知是受到她迷人的酒窝给吸引，还是她清澈的眼神给诱惑，邱孟珊主动地吻住了她，邱孟珊不打算去深究那些不重要的问题了，反正在好几年前，自己的心早已深深受她这个人给捕获了，现在的她只想就这样闭上双眼，吻住了眼前这有时有些调皮，有时又迷人的可爱女人，属于她的可爱女人。

    许愿，是真的具有魔力的吧？

    不过，即使星星们没听见她所许的愿望，她相信未来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它一定会成真的，绝对。

    【一直没写进去的小剧场】

    邱孟珊：喂──问你个问题(o’?w?`)σ)Д`)

    朱怡雯：什么啊？你别动手动脚的啊~

    邱孟珊：为什么那个数星星许愿要数8颗啊？

    通常一般传说不都是3、7、9这类比较常见的数字吗？

    朱怡雯歪着头回答：喔~我只是单纯喜欢8这个数字而已啊

    邱孟珊：…………当我没问。

    朱怡雯：哈哈~骗你的啦，还有个原因喔~因为8倒过来的话，就是无穷大的符号(∞)耶！

    邱孟珊：…………当我没问，真的！。???(つд`?)???

    朱怡雯：你不觉得这样许愿就会被放大吗？

    说不定这样许愿要一千万，结果愿望被放大得到了一亿，

    这很有可能的，对吧？

    邱孟珊：……你还我纯真的青春来！◢▆▅▄▃崩╰(〒皿〒)╯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