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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孽海(2.78-2.79)

    第七十八章烟花易冷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耍赖、强词夺理。

    明若雪听了之后,也禁不住白了周珣一眼,不过在她心里面,却是有些惊讶的,

    并不是惊讶周珣的胆大妄为,而是没有想到原来周珣是认识何薇薇的。

    「你……」何薇薇怒视着周珣,对方则是一脸无辜的回望向她。看到周珣这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她感觉满腔的羞愤都好像烧起来了一样,灼得她满

    脸通红,又生出无数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

    在这样的场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薇薇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她咬住红唇,

    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珣,你以为你是左相之子,身份显贵,就可以

    罔顾礼法?这里可是天都啊,就在天子脚下,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周珣诧异的望了一眼何薇薇一眼,却是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这

    般冷静,知道要扯虎皮做大旗。只不过,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他又何惧之

    有?他佯装吓了一跳,赔笑道:「何姑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在下来赏心楼

    之前,多喝了些酒,难免晕晕乎乎的……你看,你和若雪两人不仅身形相似,而

    且都穿的是白裙……罢了,到底是在下孟浪了,再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若是何

    姑娘你咽不下这口气,在下也就豁出去了,便站在这儿任你轻薄,这一来一去,

    也算是扯平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多了些许戏谑,「何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无耻!」何薇薇气得发颤,她紧紧盯着周珣的脸,「这里这么多

    人都看到了,你难道以为你真能颠倒黑白?」

    周珣摊了摊手,道:「不若你问问大家的看法?」

    何薇薇听到这里,只得转过身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望向在座的宾客。

    「这……」

    众宾客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周珣的一番说辞,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只不过,心里

    面清楚是一回事,要不要站出来帮何薇薇说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说出头的椽子先遭殃,这位周公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现在让人家难堪,

    人家也就记住你了。更何况……他们便是真站出来了,对那位姑娘而言,也不一

    定就是好事——他们要只是冷眼看着,这件事情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掺和

    进去,让周珣当众失了面子,下不来台阶,到时候再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楼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三楼的宾客也有二十余人,方才还热闹得很,现在却一下子冷清了。

    「你们……说话啊,难道你们真觉得他说的对?」何薇薇愣了愣,同时感觉

    有一股难以言容的无助感正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

    她有些慌张了,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袖口,目光与明若雪交错,却很快又移

    开了——明若雪是周珣的女人,是不该帮她说话的,她很清楚,而且她也不想让

    对方为难。

    只是,这里除了明若雪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人肯为她说话呢

    ……

    就在此时,三楼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些动静,彷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

    浮木一般,她满怀期待的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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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其实呢……周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酒喝上头了,人便容易犯迷煳

    ……而且这位姑娘的穿着又与明小姐相近,也怪不得周公子认错了人……」那人

    不敢看何薇薇,躲闪着她的目光。

    何薇薇听完他的话,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有人说话了,却是在位周珣开脱。

    「张兄说的有道理,我想周公子也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姑娘……」

    「是啊……」陆续有人出声附合。

    「他就是胡说的,他的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怎么可能醉酒呢!」何薇薇竭

    力道,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哎,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公子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也不要

    再斤斤计较了……」

    「你,你们……」何薇薇听着宾客们一句句明显有失偏颇的话语,眼眶又热

    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紧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

    们是……瞎了么!」

    周珣「诚恳」的说道:「你都看到了吧,大家可都站在我这边……」

    何薇薇望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她微微张开似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转身直接跑了。

    也就在这时,泪珠终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在一道道或是冷漠或是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

    繁华夜市,灯火璀璨。

    雾影已经被神监司的人押走了,吕从秀则是特地留了下来,向陈卓道谢。

    「陈公子,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无法回去交差了。」吕从秀望着

    陈卓那张清秀的面庞,郑重的说道。

    经过这一次合作,他对于陈卓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来只是听说陈卓于断风山让他们神监司的沐掌司吃了一次亏,却并没有多

    少实感,如今一见,对这个少年的佩服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陈卓拱了拱手,笑道:「只是捡了个漏罢了,若非吕大人先伤了那贼匪,我

    也无法将那贼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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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从秀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陈公子帮了我大忙,吕某也不是那得

    鱼忘筌之人,此番除了为陈公子如实请功之外,定要好好感谢陈公子。」

    陈卓忙摆手道:「大人客气了,我既是天华剑宗弟子,又是天玄书院的客座

    院长,惩jian除恶,实为义不容辞之事,您无需如此。」

    吕从秀却摇了摇头,感慨笑道:「这份人情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我这心里面

    不舒坦。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踪这雾影已经有了很长时日,调用了神监司的不少

    力量,司内不少同僚已经有所质疑,若是在今日打草惊蛇,将人也给跟丢了,怕

    是有不少人要趁机大做文章。如今我捉住了雾影,也算是有了个交代,甚或运气

    好上一点,还能够从雾影口中得到点有价值的消息,非但无过,而且还立了一功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

    「原来如此……」

    吕从秀笑了笑,说道:「所以说,公子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没有点

    表示,便太说不过去了。」

    陈卓摇头苦笑,既然吕从秀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不便再行推辞,否则

    就显得矫情了。只是,他委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了珠玉堂的那一只飘花翡翠镯来——何薇薇应是很

    喜欢那个镯子的吧。算起来,他至今也没有送过这位师姐什么像样的礼物,而且

    此番一去一回,也让何薇薇等得太久了点,空手而归也是不美……

    念及此处,陈卓开口道:「既然吕大人这么说,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

    好我也有一事相求……」

    ……

    何薇薇出了赏心楼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路上行人仍然

    络绎不绝,热闹依旧,她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出了酒楼的门,

    便径自往人烟稀少的暗处躲去。

    等她回过神来,却已经到了河岸的边上。

    淮河就在前头,孤寂的流淌着。

    她停了下来,怔怔的发呆。

    夜风袭过,裙裾舞动,发间的缨线随风飘起,一股寒意也紧跟着涌上心头。

    这里人烟稀少,河面倒映着的粼粼微光,不知不觉间,满城的灯火、热闹、喧嚣、

    浮华,都已消弭在了身后。于这晦暗的天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缩得以至于无,

    只是心里还留有一簇微不足道的光芒,还未彻底落入淼茫,在黑暗的深处,似是

    一点萤火在自照着。

    感到前所未有疲倦的她轻挽长裙,于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蜷在那里。

    何薇薇低下头,双手环抱着自己饱满的双乳,此时她又回想起了在赏心楼内

    发生的事情。胸脯被揉捏时所产生的那种带着稍许痛楚同时又酥麻得教人欲罢不

    能的感觉又一点点的爬了上来,紧接着,羞愤与愧疚的复杂心情也一齐涌上心头

    ——被那种人如此轻薄,她竟然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而且到了现在那种感觉似

    乎还残留在胸脯上未曾散去,她觉得自己对不住陈卓,同时暗暗发誓,从此以后

    她的浑身上下,都只属于陈卓一个人的,再不容他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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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很想在这里嚎啕大哭一场,为什么那些人没一个愿意为她说上半句话

    呢,周珣再如何专横跋扈,如果大家都站出来,他也是要怕的啊。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何薇薇埋着头哭了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去赏心楼的理由。

    却不是去看风景的,也不是与周珣争吵的,而是为了等她那个教人不省心的师弟

    ……

    「他找不到我,现在应该很着急吧……」何薇薇轻喃自语,忽然升起了几分

    担忧,想要振作自己,起身回去找陈卓。略一腾挪,她又停住了,缓缓将头埋进

    温暖的臂弯,身体蜷得更紧了——她哭得这么厉害,要是让他看见了,又该怎么

    解释?若是知道了周珣这么对自己,他会很为难的吧……

    何薇薇这么想着,感觉心里越发刺得生疼,彷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堵住

    了嗓子眼,闷得慌。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从不远处传来

    的脚步声。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何薇薇的一颗芳心直接跳了起来。她屏息着,紧张着,

    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千般思绪萦绕心头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姐,

    你在这儿么?我是陈卓。」

    她蓦然转头,怔怔的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团橘黄的灯光,并不十分耀眼,虽然无法驱散所有黑暗,却似乎将

    整个河岸都照得通亮,给了她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她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是感到难以置信,又觉得惊喜莫名,还

    有几分想要逃避的紧张与慌乱。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于她小小的心扉里极速膨

    胀着,还没等她下决心做出回应,便彻底爆发了出来,她只觉得鼻子忽然一酸,

    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陈卓只听得一道哭声,便又是惊喜又是焦急的提着灯笼赶了过来,等他到了

    何薇薇身前,只看到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蜷在一块青石上,抬着脸儿,

    失神的看着自己,于朦胧的光照之下,格外令人怜惜。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露出了无奈又心疼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师姐,让你久等了。」

    其实陈卓也不确定何薇薇就在这里,当他回到两人分开的地方时发现何薇薇

    已不在原处。他也猜测过何薇薇是不是已经负气回去了,只是他又觉得何薇薇不

    会这么做,正当他皱眉的时候,却是还未离开的吕从秀帮了他一个忙。吕从秀通

    过神监司留在陵安街的两个眼线,得知了何薇薇的大概去向——那位身材十分诱

    人的女子往南边的河岸方向去了。

    只是,正在他准备就此离开,去陆金凤的府上去看上一眼的时候,又鬼斧神

    差的想起了何薇薇的一个鲜为人知的习惯——她只要一不高兴,便喜欢独自往僻

    静的地方钻。他想了想,左右放心不下,便先告辞了吕从秀,朝着这里寻了过来,

    原来也只是求个心安,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何薇薇。

    何薇薇回过神来,却笑不出来,只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但她又好像觉得丢脸,

    不停用袖子擦拭泪水,俏脸上的妆容一下子便花了,她啜泣着说道:「你……你

    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他走上前,将灯笼放下,伸手揽住何薇薇的香肩,在触碰的那一刹,何薇薇

    的身子轻轻一颤,旋即狠狠扑在了他温暖的怀里。陈卓搂着她的玉背,柔声道:

    「不哭了,我来了,就在这里。」

    「都怪你,都怨你……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就那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又是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等你好……」何薇薇紧紧抓着陈卓,彷佛担

    心一转眼,他又丢下她一人。

    「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何薇薇破涕为笑,轻声说道。

    「好。」陈卓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对了……我还有

    个东西要送给师姐,既当做赔礼,也代表我的心意。」

    「什么?」

    陈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交给了何薇薇。

    这位美人师姐带着些许讶异与好奇,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于橘黄的

    光芒下,可以看到一只翠绿色的手镯静静的躺在里面。

    何薇薇将手镯取了出来,端详着,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这是

    ……飘花翡翠镯?」

    「是啊,回来找你的时候,我顺道去了珠玉堂,将这镯子买了下来。」陈卓

    轻声说道,但并没有提起吕从秀,也没有提起镯子那超乎他想象的价值——若非

    吕从秀帮忙,他自己带的银钱还真是差了不少。

    何薇薇的眼眶微微一热,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低语道:「笨蛋……我都让你

    不要买了……你怎么又买了……」

    陈卓看着她,认真道:「这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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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

    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

    何薇薇抿着嘴,渐渐露出了笑容,而泪水也流了下来。

    陈卓抬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轻声道:「喜欢么?」

    「嗯……」

    「我为你戴上吧……」

    「好。」她轻轻应着,含羞带怯。

    陈卓从她手里接过镯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镯套入她的纤纤玉手,皓腕翠镯,

    般配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两人对视着,何薇薇先轻轻闭上了眸子。

    陈卓搂住了她,然后低下了头,覆住她的唇。

    她的唇尝起来,就像是山间的清泉,好似无味却带有一丝甘甜。何薇薇的樱

    唇形状小巧,唇珠丰润,触感细腻,就像是切工极细的新鲜鱼脍。探进去,是温

    暖的,就像是一团火,不是干柴烈火,而是星星之火。它从身体内涌出来,由内

    而外的温暖着两人,这温暖一边连接着她,一边连接着陈卓。犹如两点萤火,相

    拥在一起,彼此依靠,产生了更大的光,的温暖。

    便在这时,城内的喧闹也到了巅峰,一朵朵烟花在天际绚烂的绽放,在这一

    瞬间,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亮。

    这个晚上,在这城中偏僻的一角,在无数难以想象的复杂事情如洪流般倾轧

    而来之前,两人在仅有些许喘息的缝隙间,紧紧贴在了一起,忘我的吮吸对方,

    贪婪的相互索取。两人的唇舌彼此纠缠着,彼此交融着,相互留下了对方的味道,

    不再分离,并真心相信着,以后也是如此。

    烟花易冷,在璀璨的光芒于夜空逐渐弥散之后,无边的昏暗又笼罩下来,而

    岸边那点微弱的光芒,还在微寒的夜风下不断摇曳。

    第七十九章暗涌

    从淮河边上的堤岸望去,河面上的画舫一艘艘的排开,其中最大的一艘,是

    足有三层楼高的凋红色巨大楼船,远远看去,在众多画舫的衬托下显得极具气势

    ——此乃花满楼花重金造的大楼船,名为玉秀,往河面上一横,那便是花满楼的

    牌面。

    尽管此时天色还早,不过大大小小的楼船画舫都已经张灯结彩、绸缎飞舞,

    饶是还没掌灯,但上面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

    只不过,这一份喜庆相比前两天,却是了几分肃然在其中。

    「自从两天前你帮着神监司的人在陵安街抓住了那名邪道修士后,天策府和

    神监司对出城入城之人的盘缠更仔细了,不可能再放大队人马出入天都。许多在

    城外举办的宴会,也大都改到了城内。今天这个宴会就在玉秀舫上进行,到时候

    出场的大人物可不少,除了我爹和左相,还有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徐文复,同时还

    有镇军大将军李弘文。为了以防万一,游览淮河的行程路线也有所改变,原来既

    定路线是准备顺流而下直到两百里外楚州,如今则是改道为离天都不远的桂河郡,

    虽说大为缩短了行程,不过也还有五十里的风景可看。」

    江鸣看着不远处的一艘艘画舫,摇头一笑道:「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如此

    紧张。那名邪道修士被抓了之后,即便天都内还有其他同党,也该不会轻举妄动

    了。」旋即又想到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倒也无怪大家如此上心,今

    夜的宴会姑且不提,明天陛下和皇后还准备同乘龙船出游,不能出现半点幺蛾子,

    眼下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陈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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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畔的何薇薇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最讨厌这些邪道了,正事不干,尽

    是添乱。」

    江鸣闻言嘿嘿一笑,自打发现何薇薇与陈卓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突破之后,

    他便追问了陈卓后来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青云宴之后,江鸣顺理成章的加入

    了天玄书院,成了书院的弟子,与陈卓也熟识了许多,加上他见人自来熟的性子,

    打听起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丝毫不避讳。尽管陈卓说的不甚详细,但他还是凭着陈

    卓留给他的只言片语,还有如「飘花翡翠手镯」这样的关键线索,通过年轻人丰

    富的想象力,在脑海中将事情给补全了。以他看来,要不是邪道出来添乱,依照

    陈卓这家伙的性子,怕是还得磨蹭一段时间,某种意义上说,邪道的出现倒也不

    全是坏事。

    「说着说着肚子都有些饿了,我先去附近的酒楼吃点东西好了,画舫上的东

    西虽然好吃但至少还得等两个时辰。」江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望向陈卓道:

    「底下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两个时辰后,我再去参加玉秀舫上的宴会。」

    陈卓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宴会你打算去吗?」

    陈卓看了身侧的何薇薇一眼,轻笑道:「我就不去了。」

    江鸣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神色,然后给了陈卓一个「好好加油」的神色,

    笑嘻嘻道:「陆婆婆,陈先生,还有何姑娘,我便先告辞了。」

    何薇薇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帘。

    她今天穿着一件齐腰的莲白色右衽上襦,一条澹粉色的绦带轻系纤腰,下连

    着一袭莹白色的交窬八破裙,微露出白莲三寸。

    襟缘点缀的轻灵飘逸的云气纹,被硕大挺实的玉峰紧紧的撑起之后,那云纹

    几欲腾飞飘起一般,平添了几分脱俗气质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妩媚之

    感。

    肩上凤纹飞扬,与腰间澹粉色的丝绦相得益彰。

    微风拂过,裙裾轻舞,尽态极妍。

    那一夜后,她在穿着打扮上又有了一些变化,陈卓说不出来,但也能够隐约

    感觉到不同,觉得这位师姐似乎了几分女人味,举止之间,也变得越发温柔

    动人起来了。

    江鸣走后,陈卓与何薇薇便准备登上早先预定的小画舫,陆金风却是没有跟

    上,只是摇了摇头,道:「老身还有些事情得去做,也想不打扰你们了。若是需

    要的时候,老身自然会出现,还请陈公子放心。」

    陈卓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如此说来……」

    陆金风轻声道:「防范于未然罢了。」

    陈卓点了点头。

    这条租的画舫并不大,长不过五丈,只是比寻常的乌篷船要再大上一些,不

    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的布置很是精巧,蜜饯干果与茶水,皆一应俱全,即

    便是休憩用的软塌,也是没有少的。只不过,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画舫舱

    内的物事又是这般的齐全,便在无形中生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来。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陈卓独处,但今天还是与过去不一样的,两人在不久前刚

    刚互诉心意,确立了亲密的关系,此时再独处,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一种既让人感到温馨,又让人感到心猿意马的滋味。明媚的日光照了进来,

    落在两颊,不知不觉间逐渐就有了微烫的感觉。

    注意到陈卓投注来的目光,何薇薇有些慌乱的从桌上抓了几个旋炒银杏,红

    着脸吃了起来。

    陈卓望向她,道:「好吃么?」

    何薇薇动作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挺好吃的。」

    陈卓看着她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心问道:「师姐你觉得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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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怎么这么说?」

    「你脸上有些红。」

    「没事啦。」

    「是不是太闷了?今天也确实有点热,我去把窗户开了吧。」

    「不用,你给我回来!」何薇薇瞪了他一眼,摆出了师姐威严。

    陈卓应声停下动作,坐了回来,看了看何薇薇,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桌上的

    蜜饯果子,便也捡了个香草果子吃了起来。

    何薇薇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安,吐了个舌头问道:「我

    会不会对你太凶了?」

    陈卓嘴里吃着东西,含煳道:「不会……」

    「嘻,不会就好。」

    「反正呢,都已经习惯了……」

    何薇薇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便是要欺负你,谁

    让我是师姐,而你是师弟呢……」

    ……

    玉秀舫。

    一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花枝招展的登上了画舫,从嘈杂的声音中,

    依稀可以听到花满楼的姑娘都喊她「mama」。她是花满楼的老鸨,名为杨兰兰,

    对姑娘们来说,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豆腐嘴刀子心,笑起来春风盈盈,可对付起

    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是很有办法的。

    她的那些手段,软的也好硬的也罢,都会心生害怕。便是已经声名远扬的花

    魁,也不愿意与她结怨的,平日见到她,都很尊敬。倒也不只是因为曾让她教训

    过,有了难以忘怀的阴影,的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位mama很厉害,没有在她

    手底下能占到便宜的信心,因而心生敬畏。

    杨兰兰前脚刚越过船舷,便有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的来到身畔,附在她耳边

    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往外面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了画

    舫内,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少权贵子弟已经落座,但那些

    真正的大人物,仍然没见着影子。

    青衣小厮在一侧等候,着神色恭敬,杨兰兰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了盈盈

    笑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淮河中,一艘小画舫上。

    「若雪jiejie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没有来,不是正好让我今天独宠你一人么?」

    「不正经。」

    周珣笑了笑,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往河面的远处望去,只见一道

    白影飞掠而来,腾挪之间轻盈非凡,好似鹰隼,最后落在了画舫窗栏之前。

    周珣从白鸟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卷信纸。

    这只白鸟比寻常的信鸽要大了一号,乃是周家中豢养的用以传递秘密的一种

    十分罕见的飞禽,若非紧急之时,轻易不会动用。不过此时来了这只白鸟,周珣

    却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相反还有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他将信纸摊开看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取了笔墨,又于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信纸卷起重新放回白鸟的腿

    上,轻轻一拍,白鸟便纵然飞去。旋又唤来了船夫,原来已经准备让船只向玉秀

    舫靠去,此时却吩咐船夫将船只掉头。

    坐于一旁的李诗雨见着这一幕,目光露出几分惊诧,问道:「怎么了?」

    周珣轻声道:「这宴会,咱们不必去了。」

    李诗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问道:「这个时间了……左相应该也快要

    ……」

    周珣微微眯眼,打断道:「我爹不会去。」

    李诗雨怔了怔,看着杯中茶水荡起的波纹。

    周珣正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李诗雨的异样,扬起嘴角道:「有人与邪道

    勾结,想要暗害我爹,但我爹他老人家明察秋毫……」

    李诗雨只觉心中狂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谁这么大胆子呀,

    竟然胆敢勾结邪道,谋害左相大人。」

    「还不知道呢。」

    周珣笑了笑,道:「若雪今天没来,便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放心吧……总会

    查出来的,但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