Ⅺ人生的转折好似意外，无需再向上帝祈祷，魔鬼满足你的一切

    Ⅺ

    夜晚的密林泛着微光，荧光草长满这片充满未知的森林。密林里不喜光的生物再怎么去吃它们，一天之内它还是会长满密林。

    密林全称是梅可洛西奥秘之林，据说大巫师梅林曾在这里请求女妖之主薇薇安将圣剑赐予亚瑟王，当然更广为流传的传说是在湖边请求的。据部分巫师杂志称，密林里有全西欧最全的魔法生物，但格拉斯顿守林人称没有这么多，完全是杂志胡编乱造。但不能否认的是，密林确实很危险。

    奥古斯丁带着两个学生走在密林里的小路上，越往深处去路就越少越小，最后他们完全是在快要及腰（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的草丛里走。

    油灯摇摇晃晃，奥古斯丁停在一片断断续续的褪色红栅栏面前，几块写着［禁入］的牌子钉在树上，牌子周边都是狰狞的爪痕。

    埃勒蒙德透过树杈的间隙观察天空，缓缓说到：“老师，守林人还没发信号，看来卡尔卡不在外围。”

    奥古斯丁抹了把脸，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纳斯塔奇亚举着油灯型魔器，语气不满：“那我们为什么还站在这不进去，老师你怕了吗？”

    奥古斯丁简直想打他了。在外围遇到守林人时他就把两个小子托付给守林人，随便拜托守林人找找看外围有没有其他学生。结果当他跑到半路时就听到身后疑似有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埃勒蒙德。

    布蒙家的小子就算了，出事了跑起来比他一个成年人都快，到时候他大不了挡一会让这小子跑远点。结果他和埃勒蒙德再走一段距离，埃勒蒙德突然拉住他，那时候奥古斯丁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埃勒蒙德在空气中嗅嗅，就像只豹子一样开始在树木间乱窜，奥古斯丁没有感叹布蒙非人身体素质的想法，他使出一个显现踪迹的魔法，地上除了他和埃勒蒙德的脚印，还多了第三人的。有了脚印的指引，埃勒蒙德极其容易的抓住了跟踪者，当然是纳斯塔奇亚。

    看着纳斯塔奇亚使用的魔器，奥古斯丁差点没绷住脸。普罗德汨罗是吧，等回头他就去查，他倒要看看什么样有钱的家族能养出这种嘴欠的公子哥。

    总之，奥古斯丁带着两个学生进入了密林深处。

    “嗬……嗬……嗬……”

    卡尔卡惊恐的躲在一颗三人齐抱粗的大树后，他今天晚上刚走过拐角就被人扔了一身粉末，粉末弄伤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东西，也看不见是谁对他出的手。他还感到有人往他身上砸石头，他感到一番天旋地转后就出现在这里。他用水魔咒造出一点水洗了眼睛，才能看清他周围的景象。

    看见陌生景象的那刻，卡尔卡吓坏了，他用所学知识像从树杈间隙观察星空辨认方向，可他呆的地方枝叶太密了，他只能走走找找枝叶疏一些树，然后爬上去看星星。

    然而这些还不够他这样恐惧，他呆在树上时能看见有很大的黑影在他周围来回乱窜，他甚至看见有一只全身毛发犹如倒刺，高大似人的生物到他爬的树下转了一圈。他头顶的月亮越接近正中，他周围的声音越嘈杂，嘶吼声尖叫声越来越大。

    卡尔卡本想呆在树上直到天明，结果一个怪物突然跳到树上朝他吼叫，卡尔卡吓坏了，直接从树上掉下来砸进灌木丛里。他顾不及身上的伤和疼痛，几乎是边哭边跑。

    他把那些声音甩在身后，卡尔卡跑着跑着发现他好像往更深处去了，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森林安静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里有人类居住，二是这里有霸主一样的生物居住，无论是哪种都在食物链顶端，但对卡尔卡来说就是送命题。这里看不见房屋和人类记号，所以是危险生物的领地。

    卡尔卡打着颤后退，在听到大型生物爬过草丛的声音时躲在大树后，他习惯性的祈祷，但他感受不到一点安心。他在爸爸入狱时不眠不休向上帝祷告给爸爸一个清白，但直到他被迫流离失所，得到来格拉斯顿的通知书，他的祷告也没有半点用处。

    那他该向谁祷告？

    卡尔卡感受到有腥味在靠近他，似乎有什么在嗅闻，液体落下的声音黏稠，令人不由得想到一些捕食者把猎物裹在分泌物里的场景。

    卡尔卡缓缓睁开眼，暗中犹如夜灯的巨大复眼在他身侧。

    卡尔卡尖叫不出来，他面色惨白，无法转动头部，他的身体僵硬，头发被汗湿贴紧头皮和脸颊。

    怪物张开口，獠牙间夹着血丝。

    救命……

    卡尔卡瞳孔颤动。

    谁来救救我……

    叮的一声轻响，被风声带走，火焰随着爆炸散开，密林深处被火光照亮一角。

    怪物被爆炸惊吓到后退，奥古斯丁冲到火前，举起魔杖厉声吼到。

    “——僵硬！”

    十几米大的蜘蛛型魔法生物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奥古斯丁继续施咒。

    “——死亡。”

    那一丝灰黑色的雾气从他的魔杖尖散去，然后魔法生物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复眼黯淡下来，血液像水龙头里的水从它身体各处流出。

    纳斯塔奇亚有些疑惑的看着一根丝线在那大蜘蛛身上断裂，他揉揉眼，没看见什么丝线。

    “你没事吧？”奥古斯丁蹲在卡尔卡面前问，这小孩吓惨了，脸色白的仿佛被吸血鬼吸干了血，还在不停发抖流汗。

    奥古斯丁没办法，只能先控制火焰把它们限制在一个区域，带着卡尔卡去烤火缓和一下。有了火，卡尔卡才慢慢恢复过来。

    奥古斯丁用魔法收集了不少枯枝丢进去，还在周围施展了防护魔法。他挑着树枝，看见下面魔具的残骸，咳了一声。

    “纳斯塔奇亚，你的魔具老师会补偿你的，什么类型的，我回头给你。”

    “不用了，反正不贵，而且那是我自己丢的。”纳斯塔奇亚不需要补偿，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些甜食给其他人分着吃。

    本来他们三个都没看见卡尔卡，是埃勒蒙德闻着卡尔卡味道发现附近有危险生物，纳斯塔奇亚正好正对那只大蜘蛛，误以为它已经准备攻击，就扔出魔具灯想用爆炸吓退，没想到卡尔卡居然在那。

    “你扔的？”卡尔卡抓住纳斯塔奇亚的斗篷问。

    纳斯塔奇亚有点嫌弃的看着卡尔卡鼻涕眼泪干住脸，拿出一张带清洁魔法的手帕按他脸上：“嗯，怎么了？”

    “我……”卡尔卡没说完话，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瞬间戒备，特别是卡尔卡，他身体绷紧的像是随时要跑。

    “我是学生，你们别怕。”

    一个人出现在火光的范围内，大家看见他赤裸的大脚，磨损的校服长裤，再往上就是斗篷间露出的一点肚子，和没扣好的校服斗篷。然后他们看见了他的脸，准确的说是他的发型，像一只苏格兰高地牛。

    “杰拉尔德.安尼莫？”奥古斯丁认出这个留级的学生，他知道有关他的事。

    “是的，是我，老师。”

    杰拉尔德坐在卡尔卡对面，隔着火堆，卡尔卡听见他说。

    “你跑太快。”

    “啊？”

    “我说，你跑太快了。”杰拉尔德重复了一遍，他说话有点大舌头，听上去有点傻，“我在你周围，你从树上掉下来了，我想追你，可我要打架，你不见了。”

    他说的话学生没听懂，卡尔卡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奥古斯丁见杰拉尔德没有掩饰的意思，就给大家介绍他。

    “他是狼人混血，平常都住在密林这里，他刚刚的意思应该是他比我们先找到卡尔卡，他在保护他。”

    卡尔卡反应过来了，那个跳上树的怪物确实和树上的狼人很像。

    “你一直在我身边？！”

    “没有，后面。”杰拉尔德用词并不连贯，但大致意思他们还是能搞懂，“我让好朋友出去找老师，没来，你不见了，我找另一个好朋友，你们来。”

    纳斯塔奇亚问：“什么好朋友？”

    杰拉尔德看了他一眼：“麦迪，梅卡，乌鸦，猫头鹰。”

    奥古斯丁皱眉：“你送了信？”

    听杰拉尔德说的话，虽然他不是一开始就在卡尔卡身边，但应该不算太晚，可不管是守林人还是城堡内都没收到信过。

    如果这是一场针对学生的恐怖袭击，始作俑者还能拦截来自密林的通讯，这件事的危险程度就该直线上涨了。

    “我们该回去了。”奥古斯丁当机立断，他抱起卡尔卡让杰拉尔德带路，“这件事得通知校长。”

    他们在密林居民的领路下走出深处，几个守林人在路口等着，看见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感谢梅林和亚瑟王，你们活着出来了。”老守林人说。

    一个年轻点的守林人上前，让杰拉尔德去守林人小屋，同时老守林人把信拿出来给奥古斯丁。

    “我们在深处外圈找到的，那小子的信使被里面的东西打伤了，一路走过来的。”

    奥古斯丁接过信，稍稍放心下来一点，至少密林没有被敌人控制。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啊啊呜呜呜！”一阵狼嚎似的哭声传来，杰拉尔德提着一个果篮走出来，里面趴着一只被绷带裹好的大乌鸦。

    “好朋友，坏了！”

    “你可以去治疗室找莫克拉玛依治疗师，她会治好你的好朋友的。”

    “呜呜呜呜嗯，呜呜呜呜——”

    猫头鹰的信也没送到城堡内，它也被其它生物袭击，好在它自己躲过了寻找，飞到守林人小屋寻求庇护。今夜是月圆夜，除了密林里的狼人族群，还有其他危险的魔法生物也会在这一天暴动。

    艾利乌斯校长在巫警来之前就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得到奥古斯丁的信息后立刻封闭城池，连同这方天地的出入口都被她关闭，谁也不能从这里离开。

    早上，礼堂内，艾利乌斯校长说明了昨晚的一切，老师们和两个巫警站在她的身后，观察着每一个学生。亨利三人组在人群中变了脸，被院长奥克塔维奥发现。

    早上的课程全部暂停，学生们都呆在宿舍内，午餐将由精灵送进房间。

    在折磨人的等待中，亨利三人组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当他们看见站在巫警前的罗丽斯时，他们知道完了。

    卡尔卡并不是第一个受害人，罗丽斯才是。亨利三人组最先下手的是女孩，他们把引兽草粉扔到她身上，但罗丽斯后面有另一个女孩看见了他们，所以亨利他们才放弃了罗丽斯转向卡尔卡。

    一开始亨利还想狡辩，直到奥克塔维奥从外面进来，把一个传送石制造师的交易单扔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他们握着手求饶，“我们只是搞了个恶作剧，想让他们吃点苦！”

    “那个传送石已经脱离了恶作剧的范围！”奥克塔维奥不敢相信这是他学院的学生，“不能因为它是随机的就把你的罪责推脱！”

    “而且你敢说你们选引兽草粉时，没想到你们的同学会被送到密林去吗！”

    亨利三人无言以对，脸色惨白的被巫警带走。

    听完卡尔卡的转播，纳斯塔奇亚鼓掌。

    “好戏。”

    “奥古斯丁老师担心那么多，结果就是亨利他们搞的鬼啊。”米卡勒没想到有人能坏成这样。

    还有更坏的你没看见过呢。

    纳斯塔奇亚想起他那些亲戚，讥讽的表情一闪而过。

    “他们被抓走了，你以后彻底安全了。”埃勒蒙德朝卡尔卡举杯。

    “恭喜啊。”其他人也接连举杯，卡尔卡没想到会被他们祝贺，也赶紧拿起自己的葡萄汁举杯。

    “谢谢！”

    深夜，卡尔卡闭眼又睁眼，他开心的睡不着，亨利彻底消失了，他早上离开办公室时校长对他说，按照亨利他们的罪行，估计以后都不能在西欧的魔法学校上学了，就连工作都不太好在这里找。

    可当他想起自己的爸爸时，他又黯然神伤，可他想到亨利再也欺负不了他了还是很开心。

    在卡尔卡幻想他爸爸洗清冤屈出狱时，他感到有人在敲他床尾的杆子。

    卡尔卡掀开帘子，看见纳斯塔奇亚。

    “你，跟我过来。”

    “好。”

    卡尔卡听话的跟着纳斯塔奇亚，他们进了洗漱间，和第一次独处不同，卡尔卡现在对纳斯塔奇亚毫无反感，他甚至很愿意跟着他。

    纳斯塔奇亚锁上门，施了个隔音咒。他走到洗漱台旁，从一个像零钱包的小包里拿出——卡尔卡第一次见识到随身物品里延展咒的神奇——拿出一个半米长的手提箱。

    “你学过雪极草的年份分辨吧。”纳斯塔奇亚看着卡尔卡，并不是那种正眼看，而是上位者斜着视线打量下属的那种。

    “是。”卡尔卡紧张起来。

    纳斯塔奇亚打开手提箱，里面是各种草药。

    “这里面不只有雪极草，我知道你背下了草药图鉴初级，分辨它们是什么，说出年份，时间是半个小时。”

    卡尔卡看着那个手提箱里的草药，感觉在里面有自己的未来和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