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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被誉为百越之地。他们被流放至南越九真。“进了岭南境内,还得再翻山越岭。照我们眼下的速度,还得再走上一个多月。比一开始预计的时间多了一倍。”裴璋的声音里也有些无奈:“可也不能再快了。现在走官道,病的病中暑的中暑。接下来的路更难走。”裴珏红着眼低语:“已经死了三个。也不知到了九真的时候,还会有谁离我们而去。”往日和裴家族人也没那么亲近。甚至有许多旁支族人,他根本不认识。直至裴家遭难,裴家族人一同被流放。裴珏才体会到了什么是连枝同气的族人。裴璋目光微暗,低声说道:“二弟,流放途中病死三成,都是常事。”“我们有太子殿下照拂,李统领处处予我们方便。有贺家亲兵随行护送,有程医官尽心尽力救治裴家人。目前只死了三个,皆是老弱孩童。这已经是极难得的事,我们应该心中感激才是。”裴珏眼中又闪过水光:“我不是不知感恩。可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去,我领着族中青年一同挖坑,将她们一一埋在异处他乡。心里着实难过。”“尤其是那个四岁的幼童,他天生体弱,若是在内宅里精心养着,未必不能安然长大成人。却禁不起这一路颠簸折腾。”“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就难受至极。”“大哥,这两个月来,我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裴家会忽然遭此大难?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忽然被处死,还累及族人?”裴珏抬起头来,直视着裴璋。这一路上,裴珏已是第五次问起这个问题。裴璋的回答,也和往日一样:“这其中牵扯太多。有些秘密,知道了全无好处,只是心中负担罢了。二弟,你别再问了!”裴珏没有固执地索取答案,只低声道:“大哥不想说,那我等过些日子再问。总有一天,大哥会愿意将秘密告诉我。”“我没什么能耐本事。不过,我至少能和大哥一同分担这个沉重的秘密。”裴璋眼眶微热,再次将头转到了一边。这一次,轮到裴珏拍裴璋的肩膀了:“大哥,你不必将所有事都憋闷在心里。有什么烦闷不痛快的事,和我说一说,或许很快就会好了。”裴璋定定心神,嗯了一声。兄弟两个对视一笑。就在此时,门被用力敲响了,门外响起陈皮略显急促的声音:“裴大公子裴二公子,夫人情形不妙。我们公子请你们立刻前去。”裴璋心头一震,不假思索地应下,快步去开门。裴珏也快步追了上去。永安侯夫人自从出京城后,断断续续地病着,一直没好。这两日发起了低烧。程景宏要照顾众多病患,便吩咐陈皮守在永安侯夫人身边。没想到,半夜时分,永安侯夫人忽然痉挛不已,口中说起了胡话。眼看着就要不好了。程景宏不敢大意,立刻让陈皮去请裴璋裴珏前来。若是永安侯夫人熬不过去,也能在合眼前见一见儿子。☆、第六百七十六章诀别(一)驿馆的屋子十分简陋,巴掌大的地方,放了一张床榻和一桌两椅,便没什么空地了。烛火跳跃下,床榻上的永安侯夫人满面泛红,全身不停痉挛抽搐,口中不停说着胡话:“别过来,都别过来。我做了错事,我已经遭报应了。你怎么还不饶过我……”因为永安侯夫人全身抽搐个不停。程景宏想为永安侯夫人施针,却无从下手。门被猛然推开。程景宏一转头。果然是裴璋裴珏兄弟两个来了。裴璋几步冲到床榻边,因情绪激动之故,声音嘶哑:“母亲!”永安侯夫人依旧在抽搐,声音陡然尖锐:“裴钦!你做的恶事,你死有余辜!你别来找我,快滚!”一边嚷着一边胡乱挥打,啪地就打中了裴璋的脸。裴璋顾不得脸上的刺痛,迅疾出手点了永安侯夫人的昏xue。永安侯夫人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乱嚷。身体本能的抽搐却未停下。“程军医,”裴璋声音有些颤抖:“求求你,救一救我母亲。”程景宏没有多言,略一点头,坐到床榻边,开始为永安侯夫人施针急救。陈皮立刻上前,替主子打下手。裴珏站在床榻前,看着面如槁木的永安侯夫人,心里涌起强烈的酸楚。永安侯夫人不是和善的嫡母,却也算不得如何坏。除了言语刻薄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之外,没怎么苛待过他。生母早逝,他依然在裴家内宅安然长大。衣食用度不及大哥,也是锦衣玉食。这两三年来,裴璋和永安侯父子反目。永安侯夫人夹在其中,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裴家骤逢大变,永安侯夫人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就像离了土的花,一日日枯萎凋零。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永安侯夫人撑不过去了,将要和那三个死去的裴家人一样,葬在异乡他处,成为孤魂野鬼。……不出裴珏所料。永安侯夫人已熬得油尽灯枯,也全无求生之意,施针后也没见好转。倒是抽搐得越来厉害了。程景宏黯然地叹了一声,低声对裴璋说道:“你解了夫人的昏xue吧!等夫人醒了,你和夫人说说话。”这无疑于告诉裴璋,永安侯夫人已走到末路,活不过今夜了。裴璋双目泛红,心里的悲痛几乎溢出眼眶。整个人似被冻住一般,动也未动。裴珏心里沉重难受至极,既是为了嫡母,也是心疼长兄。他将手放在裴璋的肩膀上,哑声低语:“大哥,你解了母亲的昏xue吧!”过了片刻,裴璋才嗯了一声,伸手解开永安侯夫人的昏xue。说来也奇怪,永安侯夫人忽然不抽搐了,睁开眼的刹那,神智竟十分清醒。这是回光返照,也是弥留前的最后一刻。永安侯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没什么惊惧,反而是满脸的释然:“我就快死了。”离京两个月,裴璋咬牙撑了过来,再苦再累再难受也没掉过泪。此时,短短几个字入耳,裴璋鼻间满是酸楚,泪水夺眶而出。永安侯夫人吃力地摸索着裴璋的手:“阿璋,你别哭。我早就该有这一天了。苟延残喘多活了两个月,到底还是要去见你父亲了。”裴璋哽咽难言。裴珏也哭了起来。程景宏心中长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陈皮也随主子往外走。待主仆两个回了自己的屋子后,不约而同地一同叹息。陈皮低声说道:“公子,奴才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位永安侯夫人。可现在见她快死了,又觉得她也怪可怜的。”身为医者,眼睁睁地看着病患不治离世,其中的滋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