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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无端觉得懊恼,他想了很多,口中却只问:“伤到哪儿了?”“没有。”江帆赶忙将头压得更低,蹭掉了淌到下巴上的那道血。柜架被肖男小心地挪开了。重见天日后,江帆用一条腿撑着起身,避开那一片狼藉,跪坐一旁,拿后背对着杜君棠。“麻烦打个电话,让丛阳叫人过来。”杜君棠站了起来,隔着江帆朝肖男说,肖男的眼睛却盯着江帆。杜君棠轻轻拽了一把江帆的后领,强迫他抬一抬头。江帆不敢不从,露出血水结块的发和添了伤的脑门。他似乎太紧张了,或者太痛,忐忑地抠起了地砖缝,“呜”地叫了一声。杜君棠无可奈何地蹲了下去,跟他说:“忍着点儿。”江帆屏住气,眨眼的工夫,下巴下方的那一小片玻璃渣就被拔了出来。他抖,杜君棠就扶住他。“善后的事儿你交代给丛阳他们。”杜君棠看了看肖男,又看江帆,“我先带他去医院。”肖男点头,说:“行,快去吧。”江帆坐着没动。杜君棠站在一旁许久,他才试探着用手撑了撑地板。腿上刚要使力,杜君棠忽然背对他,还是那个蹲下的姿势,只是躬了躬身。“问了也白问。”杜君棠的嗓音仍旧又沙又冷。江帆“啊”了一声,多是疑惑,又有些模糊不清的欢愉。“快点儿爬上来,”杜君棠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对话,每一声都别扭极了,“还要我请你吗?”第11章两个大男人在学校里格外惹眼。江帆两手搭在杜君棠肩膀上,耳朵发热,他想把头埋起来,可下巴被划烂的地方很疼。那些路过的带着探寻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他干脆闭上了眼。江帆确信自己体重不轻,他把自己练得太结实了,可杜君棠背他时,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闭上眼时,听到风声树叶声,来往的脚步声,低而嘈杂的谈论声——他没有听到杜君棠的声音,那个人太沉默了,搞得他很慌。他总怕那个人其实在生气,其实想扔掉他。这一路很漫长,长到短暂麻痹过后,疼痛开始一点点蔓延。直到江帆离开杜君棠的脊背,被安然放在副驾驶,所有的感觉全回到了身体里。汗液从额角的伤口划下来,顿时掺了一丝红,江帆被疼得一激灵。“忍着点儿,很快。”杜君棠坐在驾驶位发动车子。“哦……嗯,好。”他说话了,他没有生气。啊,真好。江帆俯身,用虎口卡住小腿,狠狠掐着自己,以转移脚踝处的痛感。他垂着头,却忍不住心中那点微妙的窃喜。汽车驶动,景色后移,风从车窗留出的窄窄缝隙中涌进来,撞进江帆的胸口,温柔地揪住,揪住,又放开。这是杜君棠第一次为他开车吧。十七岁的八六还没拿到驾照,车棚里只停了一辆拉风的自行车。江帆偏了偏头,状作无意地把杜君棠装进他的余光里。杜君棠目不斜视,眉宇间没有温度,像朵过分遥远矜贵的玫瑰。江帆混乱的思绪被搅作一团。他忽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这个人的确很像八六。胸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江帆一点点确认,像沿着一条长河溯源。那个注视着自己离开背影的人,那个独自承受的人,那个让他“用力咬下去”的人。像重影渐渐靠近,渐渐清晰。江帆低着头蓦地笑了起来,他偷着笑,却不知怎么被杜君棠发现了。“是脑子撞坏了吗?”杜君棠嘴里咬了一根烟,没点,“等会儿再带你拍个片儿。”江帆确定自己脑门上只是一点外伤。在包扎好伤口后,杜君棠还是固执地带他挂了个神经内科。“真没事儿啊?”杜君棠揣着手在外面等江帆。江帆总觉得杜君棠在耍他,可杜君棠的表情又太认真,他只好拄着拐走近他,小声说:“真没事儿。”杜君棠扶了一把江帆,问:“在这歇会儿还是回去?”“回去吧。”江帆抱着自己的拐,感觉杜君棠摸他的那只手很暖和,心脏砰砰的跳。从电梯下到停车场时,江帆不想跟杜君棠解释自己无缘无故泛红的脸颊,生怕那人觉得自己伤口发炎高烧了,他一路走在前面。车锁开了,江帆习惯性地替杜君棠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杜君棠看江帆候在一边,好久才闹明白江帆在干嘛。他看了一眼江帆离地悬空的左脚。“你准备用哪只脚踩离合?”他拿走了江帆的拐,推着江帆坐进车里,又把拐扔进来,“你怎么总想害我。”“我不是……”车门“砰”一声关上,把江帆的否认和解释全拦住了。杜君棠又坐回了驾驶位。江帆以为杜君棠会先带他去公司,可车一路开,竟然开回了别墅。他被杜君棠安置回了他的卧室。隔着那道门,他听见杜君棠在和人通电话,在谈早上杜夏可那事儿。听那个语气,电话那边的应该是肖男。“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找章昭抗。”“我跟个清场子的似的,合适吗?”“你家那位我看就够虎,对付杜夏可没问题。”“那我的人赔着挨一顿算怎么回事儿?”……是“踏踏”的上楼声,杜君棠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江帆听见了代表所有权的那句“我的”,那么大一只钻进被窝里滚了好几圈,一不小心压到左脚,疼得他直骂“哎哟我cao”。外面安静了很久,江帆躺着,没有丝毫睡意。他左翻右翻,又拄着拐去了客厅。沙发上扔着杜君棠的衣服。江帆看见里衣上的血迹,登时一慌,半晌想起这大概是自己的,才松了一口气。他抬眼望了望二楼,主卧的门紧闭着,没什么动静。江帆小心翼翼地挪近了几步,把那件沾了血的里衣拿了起来。它被杜君棠贴身穿过,那点温热还没完全散掉,那上面一定还有杜君棠的味道。江帆缩着脖子,一副要做坏事的模样,他犹犹豫豫地捧起那衣服,低头嗅了嗅。他嗅了嗅,身上就烧起来,血液似乎都在咕噜咕噜响。他闭着眼睛,甚至能下流得联想到杜君棠抱着他进入他时的力道。江帆沉沉地呼吸,拐都要撑不住他,忽然“咣当”躺倒在地上。江帆被这声音惊醒了,霎时从那些粉红色的梦里抽身出来。他下意识抬头看二楼,看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杜君棠大概刚洗完澡,衬衫的纽扣随便系了两粒,头发还湿漉漉的,脖子上挂了条白毛巾,就那么靠在扶手上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神情似乎和往日不同,又似乎没什么不同。江帆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