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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跟他走。但他转身就把老太太带到医院花园的长廊下。“小贺你这是要去哪儿?”贺景瑞不由分说把她按坐在木椅上,双手握/住她布满裂纹的手,以一种既贴心又不容反对的口气说:“妈,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生病了,故意瞒着我们呐?”沈母低着头不答话。贺景瑞又说:“您既然承认我了,我至少是您半个儿子,这是您跟我说。您要是不愿告诉清源,我可以不告诉他。”沈母的睫毛动了动,仍旧不说话。“您一个人看病不但不方便,还有危险。医院那么大,做检查什么的,您找得到地方吗?您想想,您万一摔伤了,清源他们得有多着急。”贺景瑞换了方向,用现实困难说服老太太。沈母胸脯起伏,被握/住的手指蜷起来又伸开,再蜷起来再伸开……她终于缓缓开口:“我这次进城,是、是来检查身体的……”原来沈母年初的时候,不时会腹痛,先开始比较轻微,她并没放在心上。后来疼痛加剧,她以为是拉肚子,吃些治腹泻的药便不管了。直到村里一位老人因为结肠癌去世,她无意中听说老人生前就会腹痛拉稀,后来发展到血便,等腹部出现大面积硬块时,已经是癌症晚期了。沈母那时也偶尔会有血便,腹泻药也不管用,她就吓到了,怀疑自己得了结肠癌。但她怕家人担心,对谁都没提起,只说想儿子要进城。中途钟秀芳和张永靖吵架给耽搁了一个月,直到这个月她才有机会进城。本来她是要让沈清源陪她来检查的,可看到儿子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她实在不忍心给他添麻烦,最后决定瞒着儿子们自己来医院。老太太说完之后不忘叮嘱贺景瑞:“实在检查不了也没关系,你千万别跟小源说。”贺景瑞拉起沈母,斩钉截铁地说:“有我在怎么会检查不了?!走,我这就带您去!”☆、第76章(七十六)岳母4检查果然进行得很顺利,基本上一天就全做完了。贺景瑞安排沈母住院等结果,顺便疗养观察,两人又串通一气说沈母跟张奶奶出去玩了,过几天回来。张奶奶这边也说好要怎么圆谎。之后就是焦灼的等待。沈母对于得病一事仿佛是看淡了,并不是特别在乎,每天牵挂担忧的就是两个儿子。跟贺景瑞说得最多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拜托他好好照顾沈清源两兄弟。结果出来那天,贺景瑞在病房门前站了好久,始终不敢敲门进去——不知道如何告之她病情。门从里面打开,沈母习惯性地微微侧头,问:“小贺?”他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妈。”“都在门口站那么久了,你怕什么?进来吧。”“……”贺景瑞走进病房,默默地望着老人,嘴唇动了又动,却像粘住似的怎么都张不开。“结果出来了?”沈母淡淡地问。“嗯。”“是不是癌症?”贺景瑞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忘记了老人看不见。可老人却像有神通、看到他点头似的,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知道结果我就安心了。”然后,居然就没后话了。老太太只一个劲儿赶他去上班。她这种表现实在太诡异、太不符常理了!贺景瑞坐上电梯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实在不放心,下到地下停车场又折返回去。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发现门虚虚地掩着,沈母正背对门打电话。他偷偷贴着门缝,就听到老太太说:“对,老李进城看儿子,明早回去。我跟他约好了一起走……不用,我已经请他买票了……你不用送我,我直接从这边走……小源,我向小贺借了点儿钱,你记得替我还他,从我给你的存折里取……”老太太的话瞬间就把贺景瑞炸醒了。老太太刚挂下电话,他就推门进去,急问道:“妈,您要回去?”“你怎么又回来了?”沈母怔愣道。“您先回答我,您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偷偷走?!”贺景瑞几步冲到她面前,瞪着眼问,“您不想治病了?”“不治了。”沈母说话的口气好像生病的并不是自己,透出一种冷酷的漠然,“治也治不好。”“医生说了,您这病发现得早,治愈率有50%呢!您怎么能不治?”“不是还有50%治不好?”沈母淡淡地笑道:“我见过村里得癌症的人,花好多钱,遭好多罪,该死照样死,自己受罪还连累家人,何苦呢?我也活够了,死就死吧。”“您就别闹别扭了……您不想想,这种事怎么瞒得住?”“瞒得住就瞒,要是瞒不住,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死了,烂了,一了百了。”贺景瑞凝视着老人浸满沧桑的脸,心底升起一股寒气,那种表现与其说是看淡生死,不如说是对生命已经绝望。“妈,您不用担心钱,我有钱,可以给您最好的治疗!一定治得好!”他急急地说,努力想把老人从死亡的深渊旁拽下来。“我知道你有钱,我也知道你是好孩子……”她稍稍转头,面向窗外投进来的阳光,被太阳照到的脸庞宛如一尊石像,透着心灰的死气。“我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了,不要把钱浪费在我身上,你们的路还长着呢。”她的话让贺景瑞既心酸又害怕。或许对沈母来说,活着的痛苦比快乐要多得多,可他又怎能眼睁睁地放弃呢?“妈您不要这样悲观,就是因为路还长,您都没享过清源和我的福,还有小弟的福……您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治不好?!”他因为说话太急,带上了些微的哽咽。真切的关心担忧终于传染给沈母,老人雕塑似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我是您半个儿子,有责任给您治病。我瞒着清源带您来检查,现在检查出癌症您却走了,别人还当是我没孝心不给您治病,您这是置我于不义!要是让清源知道,他会恨死我的!我们好容易走到一起,没准儿就为这事闹掰了,您这是置我于无情呐!”贺景瑞终于恢复了他的好口才,喷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咣咣地朝沈母砸去,老人顿时凌乱了。贺景瑞看到她动摇,立刻再添把火,“您要是不治病,我现在就通知清源!我不能放着您任性,罔顾了您的生命,也不能为这种事丢了爱人!”说完他拿出电话,故意很大力地摩擦衣服发出响声。“别!你别告诉他!”沈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嘴角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两道浑浊的泪渍染湿了她的皱纹。贺景瑞收起电话,拉过椅子坐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门神